但这个可能性很快就被李柯自己推翻了。
只因她根本不需要去翻遍自己的脑子,都极其清楚地记得,自己从未将6岁生日时所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过。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她,只有她的父母和弟弟。
但这甚至也仅仅是一种最理想化的猜测而已——李柯觉得,要认真说的话,这件事或许除了她,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记得吧。毕竟这是一段就连她自己,也极其想要忘却的记忆。
所以,她从没跟任何人说过,就连于范,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虞画寒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真是她对算命的认知太过门外汉了?实际上,最厉害的算命,就是可以算到这些?
李柯不得不把目光再次放在虞画寒脸上。靠着床头的女人神情慵懒,看起来像是真的在发呆、走神,对于她不加掩饰的目光,仿佛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
李柯极力想要从虞画寒身上找出其是在故弄玄虚的证据,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到。
一时间,李柯觉得自己似乎又陷入了6岁生日那时的迷茫,一种对于父母到底为什么只对弟弟好而不对自己好的百思不得其解。
只不过,当下的迷茫,不同于当时,是一种类似但又毫不相同的茫然——她想不明白,如果虞画寒真的只是一个算命先生,那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帮自己这样一个可能擦肩而过就再也不会碰到的陌生人。
从小,李柯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毫无理由也毫无条件的爱。
父母对于弟弟的爱,全都是因为弟弟是男的,而她是女的,全都是因为弟弟长大了是要娶媳妇、传宗接代的,而她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人。
也是因此,李柯也从不幻想任何没有条件就极其热烈的爱能够落在自己头上。所以,她才会对于范作出那样对于旁人而言掏心掏肺的种种行为。
别人可能觉得她疯了,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
但李柯很清楚,她不是恋爱脑。她只是知道,世上没有纯粹的毫无保留的爱。
所谓的爱,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其实都早早标好了价格。
她只是在拿相对应的东西,去换取于范的爱罢了。
纵使她知道,一旦她没有了那些东西,于范就不会爱她。也纵使,她一直知道,于范其实根本不爱她。
可是她觉得无所谓。既然她有钱,既然她有能力,为什么不能通过这些东西去换取一份虚假的爱呢?
她根本不在乎于范背地里脚踏多少条船。她只在乎,她回家的时候,于范在不在家,于范有没有老老实实在家等她。除此之外的一切,她都不想去管,更不想去管于范都瞒着她做了什么。
即便她在听到于范把自己卖给了万高的那刻,依然会觉得心脏蓦地一抽。觉得自己极其可笑,也极其狼狈。
但这也都是她咎由自取的,怪不了别人。
她不是没想过,她可以完全把这种交换的爱放到明面上来——去包养一个男人,并要求这个男人的世界里只允许有自己。
但她觉得那太假了。那比用金钱去交换于范那漏洞百出的爱还要假。
只不过区别是前者是充满梦幻泡影的虚假,后者是这个世界上到处都充斥着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而已。
但后者可以让李柯觉得虚假中掺杂着一丝真实,一丝来自于这个世界随处可见现象的真实。
所以她在综合考虑下,还是选择了于范。选择了这个或许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其实也并不爱他的男人。
想到这,李柯的思绪又绕回了最初。
既然这个世界早就标好了价格,那虞画寒从万高手中救下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亦或者说,虞画寒又是想要从她身上换到什么呢?
虞画寒看起来并不缺钱。即使她穿着简单而又干净,没有过多的饰品,也没有各种明里暗里的炫富,李柯也仍是这么觉得——纵使李柯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看出来的虞画寒不缺钱。
这就像是一种没有理由的直觉,一种察言观色多年后自然会有的直觉。
虞画寒身上并没有那种为生活、或为梦想、为目标为之奋斗的奔波感和劳顿感。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分外特别的一道自由穿梭的影子。
不但是她身上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就连她那让人看不出目的的行事风格,也透露着这样一股意味。
就仿佛,她凡事都只要开心就好,除此之外,不需要考虑任何。
她做事本就是没有目的的,也不会有所目的。
突然间,虞画寒像是小睡了一会儿一般伸了个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左右扭了扭脖子。目光触及到李柯时,竟犹如才注意到李柯还在一样,开口道:“你还没想好啊?”
刚说到这,虞画寒又猛地住嘴,想了想,再次靠回床头上,一脸没空再搭理她的样子,闭上了眼睛,似乎真打算就这样睡觉了。
口中声音含糊到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