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飞翰贤侄一表人才,行为处事有口皆碑,此番又得拜妖师为义父,又岂是寻常女子能够配上的。
我代表青丘狐族,同意无支祁前辈的建议。”
倪宣的眼珠子先一步齐家父子给蹦了出来。敲破了他的脑袋瓜都想不到,第一个出声应和的会是向来以明哲保身为要的青丘狐族!
此獠之言断不可信,她是jian细这句话飞速滚到了他嘴边,可已经来不及了。
青丘狐族数个元会的积累,令其足智多谋的形象深入人心,有些妖族甚至根本没有听清说了什么,只瞧见是青丘狐族的人发言赞同,就不过脑子的投了赞成票。
几乎是瞬息之间,赞同声,叫好声响彻天际,还有许许多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催促眼神就齐齐投了过来,形成无声的压力。
齐飞翰完全呆住了,这,这这……完全和他设想的不一样啊!
在集体中,最容易造成的效果就是从众随大流,最害怕见到的场面同样也是从众随大流。
聪明如他,的确想到了利用这一特性,不过是用来强迫那些试图明哲保身的妖族就范的,不是反过来挟持他的!
到底是年轻没有历经风浪的雏鸟,齐飞翰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手臂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是天之骄子,合该顺风顺水才是!
群情汹汹,弄得齐少安也有些慌神,还是在与倪宣对视一眼后才恢复从容,目光从坐在最前列的几个妖族族长面上一一扫过。
龙、凤凰、玄gui,青丘狐、商羊、九婴、鬼车、飞诞,这里面有生而不凡,自开天辟地传承至今的,有巫妖之争中为妖族立下汗马功劳的妖将后裔,还有借人族大兴的顺风车后来居上的。
无论是哪一族,记载本族历史事迹的玉简都能轻易把他们埋起来。丰厚的底蕴让他们,也只有他们能够称作一等妖族。
只要能在这四个妖族中获得半数支持,今日的章程就还乱不了!
群情汹汹又如何?没了拳头支持,就是纸糊的老虎,一吹就跑。
龙族不用看,这是早就商量好的盟友,现在的立场也不用怀疑,毕竟孟随云还在那吊着呢。
青丘狐族也不用看,这位已经彻底反水了。
齐少安目若饥鹰,头一个找上了试图萌混过关的凰棋。
凤凰一族向来只对做买卖这件事感兴趣,对外表现也是费拉不堪,但到底是参与龙汉量劫的三家之一,名头说出去那是相当唬人的。
只要压服了这个外强中干的,后面的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凰棋是凰韶亿的母亲,两人面貌不单是形似,更是神似。
从她的脸上便能清晰的预判到凰韶亿今后的样貌如何,只那股经无数时间和事情才沉淀下的处变不惊,雍容华贵的气度是凰韶亿现今绝对无法信手拈来的。
齐少安的目光就像蜇人的钩子,令凰棋明艳照人的容貌黯淡了一瞬。彼此相识相交相斗多年,她知道不表态是不行了。
所以施施然放下茶杯,一丝不苟地整理好有了点小褶皱的杏黄色宫装袖口,这才仪态万方的答道:“若是齐兄想问我的意见。那我的意见是无支祁前辈说得的确有理。但齐兄就不必指望我族了。
飞翰冲龄之际就来过我族。当时我族中长老有意拉纤保媒,族中适龄适婚的姑娘给他挑了个遍,连我家那个不成器的都没逃过。
可飞翰那时是一个都没看上。想来那时都看不上,如今看遍群芳,就更看不上了。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就不丢怪露丑,参与其中了。”
“咯噔。”齐少安清晰听到了自己后槽牙被咬碎的脆响。
该说真不愧是做买卖的行家里手吗?连拒绝都可以说得那么婉转,甚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同时,把他人引导着往眼光高,贪花好色这方面想。
不然凤凰一族是出了名的美姿容,怎么冲龄之际就一个也看不上。一贯的好脾气,说话做事都留三分,明言不掺合此事。
好脾气翻脸不认人,杀伤力竟比聪明人更要强些。
如果说青丘狐族的反水只带起了那些没脑子的,稍微聪明点的只是犹豫不决,怀疑青丘狐族又在死道友不死贫道,想要站在干岸上看戏。过分聪明的甚至在Yin谋论,觉得青丘狐族为了独占这份好处,反向放烟雾弹。
那凤凰一族不似拒绝但胜似拒绝的一番话就如烈阳晒雪,让众人心中的犹疑给一扫而空。
商人无有不重利者,眼瞧着这么大个好处不要,必定是后面有大雷啊!
喧哗声更甚,耳尖的齐少安甚至听到有些人在鼓噪着没意思要退场的。
后槽牙碎了,血腥味渐渐在口中弥散开,激得齐少安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形摇晃,往后退了半步,直撞入侍立其后的齐飞翰怀中。
齐飞翰声音发颤:“父,父……亲?”
无所不能,为他担下一切的父亲退了,令某种坚不可摧的信念也悄无声息地产生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