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黑夜里,显得更加缠绵悱恻,是这个年代的歌曲里不存在的柔情蜜意。
温明曦笑眯眯地低声问韩羡骁,“好不好听,没想到听歌都能跟吃糖一样吧。”狡黠地去看他,可惜被窝里太暗,互相接收不到眼神。
韩羡骁摸摸鼻子,语带嫌弃:“什么靡靡之音,还吃糖……”
温明曦踢了他一脚,“那你出去,出去。”
韩羡骁猴子一样搂着她,两人闹腾着倒回炕上,啧啧道:“我干啥要出去,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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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小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温名生的妹妹、温明曦的姑姑温名花,一大早就送了一盘灶糖过来温家。
温名花就嫁在隔壁的八里乡小林庄,走路没多远, 和哥哥一家关系也好, 时不时就回来一趟。
年下迎春镇有互送过年糖的习俗, 她趁着一大早清闲,就给送来了,互相送福气。
温明曦很喜欢这个姑姑,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位姑姑打小爱唱戏听曲子, 学得也有模有样的,人也实在开朗,有啥说啥,不得不说, 性格和大姐还真有点像。
温名花是温名生的小妹,李春花的小女儿, 自己三个孩子还没生娃, 所以一来, 看到老温家一大群娃娃, 就笑得合不拢嘴。
温名花戏也多, 俨然一个老孩子王, 会唱曲子, 学动物叫,把小鱼儿和铁妞铁蛋逗得咯咯地直叫,三个人都挤在温名花跟前, 要姑姥姥教。
温名花没有长辈架子, 就抱着两个孩子, 真的在教他们学鹅叫学狗叫,随手捡了片菜叶,还能吹出曲子来,把小鱼儿惊得两眼放光,“姑姥姥好厉害呀!”
热闹了好一会儿,尽管舍不得,但今天是小年,温名花还得回去扫尘,陆英子给小姑子装了满满一大袋子的东西。
温名花要离开的时候,温名生喊住了她,“小妹,等我一起走。”
温名生拎着一袋子粮米扛在肩头。
“哟,老哥,又要去慰问老战友啊?”
温名生笑笑,“他家里工分不多,能帮一点是一点。”
颠了颠肩头的大米,“这是前几天队上发的,咱家里有米,够吃了,这点就拿去给他。”
温名生说的是老战友张拐李,正常人名字当然不会跟着铁拐李取,老张年轻时在战场上伤了一条腿,成了拐子。
他人老实,任劳任怨,训驴训骡子有一套,大队上最执拗的骡子,脾气跟茅坑的石头一样臭,就听张拐李训,只有他能驾驭。
回到老家后,张拐李就在大队骑骡子运米粮,这头骡子,是大队最壮实最能抗的,一次能拉的重量,比别的多一倍。
温名生逢年过节,就爱去贴补老战友。
温名花知道自家老哥心好,“前几天不听说,大队要来个新的书记,就这几天,来了还要发一次米粮,这今年赶上了,发两趟咧。”
温名生年纪大了,去年从公社仓库调到小林庄大队的仓库,还是当保管员,所以现在小林庄的情况,基本都清楚。
他笑了笑,“咱是自家人才说,从那个林大队长身上能分多少……拿两千斤出来分,每个人头分四斤,他自己就得抹掉一斤,可总归大队里他最大,说了算,不过以后梁书记来了,就不一定了。”
温名生说的林大队长,是小林庄的林家勤,是大队长,也是小林庄的村长。
林家勤有个堂哥在公社当委员,是他头上的大红伞,大队的仓库里,还有一个保管员,叫林昌盛,是他儿子。
按照这情形,以后林家勤退下来,儿子林昌盛就是下一个大队长。
林家勤年轻时挣工分,砍树砍掉了一根手指,现在三天两头就得拿这根手指来说事。
说这是为组织,为国家砍的,让他献出生命也愿意,把队上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队长偷粮这种事,社员队员都不知道,也就温名生这种在仓库工作的才能看出来。
但无凭无据,也没能说什么。
温名花听哥哥这么一说,好奇的问,“老哥你认识那位要来的书记?”
温名生点点头,“以前在公社,是老同事,是个很正气的人,就指望能来压一压那位林队长的威风。”毕竟林家勤一家刮走的米粮,都够多分给多少人家的了,温名生一贯看不下去这种行为。
温名花愤愤道,“他林家的这才刚死了老母,日子还没干净呢,就惦记这年尾发粮食也刮大风,广播里不是说要改开吗,我看他倒是一点没收敛,嘴巴长得更开了……真的是,也不怕坟头被鬼砸了,是该来个人治治他!”
温名生安慰了妹子几句,到了村口,分开各走小道了。
张拐李是个半残疾人,媳妇又要照顾家里,又要挣工分,生了三个,活下来一个女儿,身体也不太好。
好在闺女争气,考上了师范,现在家里只能算一个半人口的劳动力,日子有点拮据。
张拐李看到老战友来,赶紧拄着拐杖出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