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莼有些不好意思,但如今对方已嫁了侬世子,之前那点事也只有他和谢翊知道,两人都绝不会对外吐露,便也不提这话头,只道:“是,我之前也只是觉得谢骊虽然骄狂,但宗室子大多如此,只要能筹得银子来就好,我本也不指望他能做什么,只想着用他筹银罢了。”
“但几年下来,账目清楚,在宗室和我这里居中调和,很是圆滑,也不见他贪心,处世稳妥,分寸拿捏得很好。今日这一番话说来,我也很觉得意外,他竟然也能看出来那些人贪图的是我手里掌着的这些权利罢了。”
谢翊却道:“礼亲王一向不爱张扬,他孙子谢骊却很是张扬,不过平日里在长辈跟前,看着也还算有分寸,独只在你跟前故作骄狂肤浅,让你看轻他。之后看你和先前传说中的不一样,又改了策略,展露才干,让你长久和他合作。如今更是示好于你,这明显一样也是别有用心的。”
许莼笑了:“九哥,这些年,与我来往冲着权和利字来的还少吗?只有九哥把我当宝罢了。谢骊与我结交,无非还是想借着我的权势和财富,给他增加些声名财富罢了。本来九哥没让谢骞入宫的话,他们都还争抢着讨好九哥,如今九哥偏偏点了个谢骞入宫,只怕宗室心中又有不足了。”
谢翊含笑:“朕护你周全是第一的,至于旁人算什么呢。”
许莼点头笑:“只是宗室心里难免又是别的想头,谢家天下,都让外人拿了好的差使,怎么不酸呢。九哥还是得小心提防。”
谢翊道:“朕在一日就护你一日。”说完却又咳嗽起来,许莼连忙伸手替他抚着背,一边劝他:“这折子如今军机处不是都替你批了许多吗?都留着明日我们批了,九哥还是早点歇了吧。”
谢翊咳得眼晕,胸腹气血翻涌,难免觉得自己那豪言壮语说得虚弱无力,如今确实有了军机处,他轻松许多,便将御笔放了:“好吧,先歇了。”
许莼摸着他指尖冰冷,心疼他,也不歪缠着,两人洗了便上了床,依偎在暖被中说闲话。许莼说起今日婚礼道:“长天哥和我说,如今趁着这段时间无事,军制正式改革后,他恐怕又要忙起来了,便和我讨了情,说贺兰小姐的船队又要出发了,这次是要去很远的大陆了,来回恐怕半年以上,他愿带兵三千护送她们船队出发,希望我能答应。我猜他应当是看到侬思稷成婚,心里也急了。”
谢翊伸手慢慢抚摸着他肩膀上的臂环道:“津海卫那边如今也稳妥,你还有霍士铎在那边帮着你,又有不少新式学堂出来的将领在,他要去便去了吧。盛长云在户部也甚是勤勉,我可先调他去津海市舶司接替你的位置,顺便接手盛长天的手里的事,毕竟盛家家将也不少,旁人恐怕接不下。”
许莼道:“我也刚想和您说这个,原来九哥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谢翊却慢慢道:“盛家的实力,便是你的实力,盛氏和贺兰氏联姻,朕自然是乐见其成。”
许莼一怔,却没想到这一处上,沉默一会儿才笑道:“我只觉得长天哥可怜罢了。九哥这么一说,恐怕若是好事真成了,宗室们不知又该如何忌惮我了。”
谢翊道:“他们如今不惧你,正是因为你背后的盛氏尚且还未势力足够强大,否则他们为何不敢迁怒方家?”
“方家经营数代,姻亲相连,无论是在粤州还是在京城,虽然看着低调,其实同声连气的人极多。只一条,沈梦桢是世族,之前和方家可是关系不错的,子兴进京都是住在他家的。别看他们如今面上淡淡的,其实真有事,必定会互相周全子孙的。”
许莼回想起来:“我记得,老师和我说过。说起来怎么老师也十分安静,与从前大不一样了。今日婚宴也没来,问起来都只说是在家陪着师母,奏折也都是中正平和,四平八稳的。”
谢翊笑了:“可能成亲了又有了孩子,心境不一般了吧。他那妻子棋艺惊人,听说他时常在家与妻子手谈的。”
许莼总觉得怪怪的:“上次去津海卫巡察,他还时不时训导我,回京以后,他却基本没再给我布置作业,教训我了,好生奇怪。”
谢翊道:“你在军机处,忙得紧,他自己在礼部也是许多琐事的,哪有时间还教导你,再说了你如今都是军机大臣了,他怎好再把你当普通学生教导呢?”
“朕看你如今才干优长,政事娴熟,拟的条折也越来越有样子了,看起来和朕拟的也差不多。他在经义上能做你老师,在政务上未必还有什么能教导你了。”
许莼被他夸得心中一甜,依偎过去道:“九哥眼里,我样样都好。”
说完又有些怅然:“侬大哥这次婚假一个月,成亲后又要回驻地去了。长天哥也护送贺兰小姐出海,长云哥去津海卫,长洲哥在闽州……京里也没几个能说上话的人,果然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
谢翊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才多少岁,就开始做此离散之叹了,忘了足矣园了?你我能相伴,已是足矣了。”
许莼忽然想起来九哥当初孤家寡人,众叛亲离,恐怕九哥当时比自己要难过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