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将军带着伤马不停蹄进宫面圣,肃帝本已就寝,只披着外衣就接见谢小将军,听闻尧王馀党潜入都城,为之大怒,下令彻底搜查都城,不能放过任何一馀党。
「陈太医,行止的伤如何?」肃帝不放心谢小将军身上的伤,特招来满头花白的御医给他细细检查。
陈太医已经年逾七十了,也是睡梦中被突然抓进宫,嫌他走得太慢,侍卫乾脆棉被裹着人,给用扛到扛到宫中,陈太医脚一落地正想骂人,一见脸色凝重的肃帝,他骂人祖宗十八代的话全给吞下去,连忙反覆翻看着谢小将军的伤势,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甚至连药箱都没开,嘴里惊呼道:「将军的伤用得可是上好的桂花凝露。」
「桂花凝露?」
陈太医眼睛都亮了,原本还残存的一点睡意一扫而空,头不昏眼不花,Jing神抖擞问道:「桂花凝露,是最上等的药,微臣也只在古书上看过,传闻桂花凝露是取自日出凝在桂花上的露水而熬炼製成,其工法繁琐,早已失传,将军,这桂花凝露可是谁赠与的?可否让微臣向其讨教一二?」
陈太医求学若渴的眼神过于热切,谢小将军抿着唇,思绪却飞远,内心想着功勋夫人竟将如此昂贵稀有的药材用在自己这点小伤身上,真是大材小用了。
肃帝不知想到什么,眼底一缕急风闪过,用眼神示意侍卫,「来人,陈太医乏了,要回家睡觉了。」
侍卫们不由分说就要拉开陈太医,陈太医老当益壮,四肢胡乱挣扎着,「陛下!微臣还不乏……还不想睡……陛下!」
肃帝用慈蔼的语气,「爱卿,朕说你乏了。」
陈太医还想再争取一下,后颈猛地一痛,晕过去了,侍卫们动作迅速,很快用棉被裹起陈太医,如扛着咸鱼搬扛出殿。
「传令下去,明日起严格盘查出入都城名单,凡有可疑人者,先捕后审。」
这漫长的一夜过去,待谢小将军走出宫,日出已在东方远山缓慢腾起,为连绵不迭巍巍山峦披上一袭光纱,明暗Yin影在起伏Yin沟间画一笔浓墨重彩,耀眼夺目。
宫外,许三早已备好马车等着,一夜未眠的谢小将军略显疲惫的上了车,才发现功勋夫人也坐在马车上,而她正头依靠着窗沿,闭上眼像隻小猫,睡得恬静。
角落里的三角鼎燃着乾橘皮,淡淡清香縈绕着,趋走了这一夜的慌乱与毛躁,使人心平气和,安神了不少。
想来她是等他等得睡着了,这一夜对她而言,会是难忘的上巳节吧。谢小将军心头一股暖流从间底流过,驀然失笑,动作轻柔的坐到她身边,伸手替她遮住不甘寂寞透入帘隙的晨阳。
岁月静好,就该是这样的吧?在万分疲惫的时候,依然知道有个人彻夜守候自己归来。
「将军,皇上那……」许三探头,被谢小将军狠狠的嘘了一声,他又悻悻然退出。
马车缓缓驶动,轮轴辗了石子一个颠簸震醒了功勋夫人,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首先印入眼帘是谢小将军有着厚茧的大掌,正替自己遮挡着刺眼的阳光。
他正单手拿着军报凝神专注,是都城的城防图,红圈出了几个地方,是尧王馀党极可能藏匿的地点,浑然不知功勋夫人睁开了眼,忽然感觉肩窝一沉,是她把头给靠了过来,蹭了蹭下巴,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倚在他身旁,颤了下眼皮,又是昏昏欲睡。
谢小将军没有推开她,任由她将全身的力量靠在自己身上,也没有避开她读军报,嘴里轻轻说道:「以后看着陈太医,避着点。」
「为什么?」她用鼻音问,意识快去找周公下棋了。
「因为陈太医想窃取桂花凝露的机密。」他可不能让她的宝贝让别人学了去。
「喔。」
夏意悄然而至,歛尽暖阳后撞入尘世,在谢孟二位年轻将军的联手之下,都城的尧王馀党很快被揪了出来,但仍有漏网之鱼,贺青与其亲信四处躲藏,躲过重重追捕,最终还是成功逃出了都城。
那日淅沥下着棉棉细雨,谢小将军撑着伞信步而来,他是来同功勋夫人道别的。
密探来报贺青逃到山间野林里,而他奉命前去捉拿,未不打草惊蛇,他只带了两百人,孟小将军因山贼横行而忙得不可开交,是不能来给他支援了,尧王馀党在城外有多少人马却是未知数,这会是一场苦战。
功勋夫人站在廊下看着谢小将军,他也不入内,任由靴边积了一摊又一摊的水洼,任由雨珠拍打着他的伞。
「我将许三留给你,以防万一都城还有馀党对你不利,许三虽工夫不怎么样,但是个忠厚尽主的,我信他能护好你。」谢小将军示意许三站到功勋夫人身旁。
许三其实是担心谢小将军的,可谢小将军已然决定将如此重大的责任交给自己,他不能辜负谢小将军,他挺着胸膛站到功勋夫人身侧。
「我已命聚英楼记下你喜爱的菜色,你若是嘴馋了,可以时常去嚐。」谢小将军继续说道。
许三眼皮一跳,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