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
陆野下车,把邮件带去办公室。各部门积攒了一堆事务等着跟他汇报,尤其是市场部。陆野接待各部门主管到下午三点,中间都没出去吃午饭,赵助理给他点了份外卖充饥。最后,陆野把季副总留下,做了简单的工作交接。
“您放心,我一定替您看好家。”季副总说话很讲究语言艺术。
陆野却很直接,“季总,辛苦了,我之所以没有直接辞职而是申请因私人原因停职,主要是为了尊重集团总部董事会。实际上,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复工。”陆野摘下蓝光镜片,捏了捏酸疼的眼角,“我一直把您当做长辈,这段时间工作很愉快,这么仓促地留下一摊子事务,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陆野在工作风格上与陆骁迥异,接手jk以来,稳扎稳打,业务逐步提升,但功劳都记在下边人身上,是难得的理想型上司。
“您解决了问题再回来,我们都等着。”季副总真心道。
陆野在心里茫然了一瞬,从四年前帮陆骁打理海外事业开始,算是正式进入职场。他每年拿了不菲的分红之后,大部分做了投资。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他来到陆家那一天起,别的不提,物质生活上基本就没有了负担。他与陆骁不同,陆骁是天生的上位者,他享受打造商业帝国掌握话语权的过程,所以即便现在身家几辈子也花不完,依然保持着近乎变态的工作强度。而与之相反,大概是在太小的年龄经历了大起大落,事业对于陆野来说,更多的是一份带有责任感与回报心态的必选项,他能够从中得到宽慰与心安,却不是心之所向不可或缺。
现在,工作和生活产生了无法两全的矛盾,他的选择有愧疚但没有犹豫。虽然很可能会激怒陆骁,但他不会妥协。想到这儿,又不期然思及昨晚楼下的车,陆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团乱麻。然而,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
“谢谢。”他只能这样回答。
解决完大部分事务,他把注意力放在桌角的邮包上。不大的一个纸箱,外边罩了一层质地柔韧的保护膜。
陆野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负担,许清荎既然交给他处理,就不会是什么他看不得的东西。寄件单位是国的一个公司地址,他怕耽误事,就取了抽屉里的剪刀,直接打开了。
纸箱里有两个物件,一个速写本和一个木雕。陆野伸手拿了出来,木雕是他亲手做的,第一次送许清荎的圣诞节礼物。当时,他做得有些仓促,打磨得不是特别完美。而现在,这枚巴掌大小憨态可掬的小猪,已经在无数次地摸挲下,棱角圆润了许多。陆野猝不及防地,泪盈眼眶。
他缓了一会儿,把木头小猪放到桌面上,又拿出速写本。翻开第一页,赫然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副他的速写。画面上的陆野弯着腰,双手支在膝盖上,淋漓的汗水顺着发丝低落,头却是抬着的,眼中闪着光。
原来,他梦想中的初见,真的是初见。那一年的运动会,不是他一厢情愿。
再往后翻,没有很多张,但每一幅都是十八岁的许清荎眼中的陆野。有他坐在教室里的,打篮球,路灯下的,还有那年月色中两人的初吻……
陆野心脏狂跳,他站起来,双手紧紧按在桌面上,用尽了像要陷进去的力道。他需要不断地深呼吸才能够维持稀薄的氧气,断了闸的水滴无声流淌。好半天,陆野胡乱蹭了蹭眼角,成年之后,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有泪腺这么个东西。
万分珍重地将物件收拾好,陆野思索片刻,拍了一张照片,打开邮箱发了过去。意外地,在他关闭电脑之前,很快收到了回信,邮件果然是寄过来的。大概是看到陆野的照片,以为是许清荎的授意,她解释了一下。当时因为出了意外,他们从战地撤离的匆忙,寄存的贵重物件没有来得及取回,后来被联合国的工作人员统一带回了总部。她代取了许清荎的,但是那一段时间联系不上,由于保密的原因,她甚至不确认对方是否获救,便一直保存着。上一次见面之后,她问许清荎要了地址,要替他寄过来。
回复的最后,她用中文问:“看来我是应该嫉妒你了吗?”
陆野简短地回复,“we’re tother”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追问之前问过的问题。还没理出个头绪,回了一段语音过来。她开玩笑地说,以下内容不要被许清荎听到。因为如果她不出卖他的话,大约陆野即便是被她嫉妒的人,也不能够得到答案。
她说,最后只剩下许清荎和她的时候,许清荎对她说,他需要那笔抚恤金。在她愣神的工夫,就被许清荎推了出去。
关上电脑,陆野足足呆呆地坐了一个小时。一桩桩一件件,将他看似坚硬的心房冲击得七零八落。不过,他没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感慨与失落,作为重度抑郁与焦虑患者的家属,他有很多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学习去呵护。
用两天半的时间,陆野交接了百分之九十的工作,剩下一些,还要等陆骁回来才能有定论。之前,他给养母翁阿姨写了一封超长的信。有些事,当面跟长辈不好意思说出口。但从对方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