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江池渊自认为自己算是个理性的人,也明白他死在这场旅途上的风险有多么大,却还是忍不住暗暗幻想。
决定彻底重新开始后,他和时玖凛是不是也能真正以恋人的模式相处了呢?
他是不是能每天送他一支白玫瑰,大胆坦然的牵着他的手,鼓足勇气咬他的唇瓣……
哪怕时玖凛不爱他,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欺骗自己。
至少,他是唯一一个能靠近这个满身尖刺,张牙舞爪小兽的人。
时玖凛笑得很开心。
是那种不张扬,却又真真切切的开心。
他的眼睛很亮。
江池渊看到出了神,问他:“能亲一下你吗?”
时玖凛眯了眯眼:“我要是是你的话就绝对不会问这种蠢问题。”
江池渊哑然失笑,还是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只敢带着时玖凛一起微微抬起手,吻他无名指处的戒指。
——这也将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是无数次在黑暗中困住他的梦魇,在他睡梦时忽然袭来,化形为一双有力的手,死死扼住他的咽喉,让他再也喘不上一点新鲜空气。
他挣扎,哭喊着求救。
无济于事。
遗憾就是遗憾,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如果当时再大胆一点呢?
如果当时的他能不顾忌那么多,最后勇敢一次呢?
时间究竟为什么不能逆转。
掌心出了汗,握上去时有些难受。
江池渊小心翼翼观察着时玖凛脸色,看他并没有类似于不耐烦的情绪后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朝时玖凛笑笑:“和我在一起吧。”
他笃定,时玖凛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可是像他那么恶劣的人,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给予自己承诺。
时玖凛只是对他模棱两可的答:“到了那以后再说。”
江池渊有些失落。
他不会告诉时玖凛,他也许根本没有开启未来的权利,也没有亲自踏上那片土地的机会。
他按了按自己的胸膛,暗自幻想它炸裂时会是什么模样。
他可能,没办法听到时玖凛亲口承认他们如今的关系了呢。
为什么。
他们在一起做了那么多次,洞悉对方所有的作茧自缚与自欺欺人。
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他们明明都是那么的亲密。
算了,他也该知足了。
至少时玖凛愿意给他一个台阶下,没让他冰冷的尸体直接躺在他乡。
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不对劲的呢?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火车附近依旧人声嘈杂,甚至比车站还要热闹。
他还记得江池渊温声问他要不要买点所谓的特产尝一尝,被他以又贵又难吃的理由拒绝。
没有血腥味,没有亮到晃人眼的刀刃,也没有那些不带一丝温度,只盼着他死的眼睛。
似乎一切都祥和的要命,没有丝毫异样。
可仅是在那一瞬间,明明是温润至极的天气,时玖凛后背却忽的起了一层冷汗。
他下意识颤栗,停住了即将踏上火车的步伐。
江池渊回头问他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许难看,却还是强撑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有一点不舒服。”
他在心底为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借口。
也许是因为身体知道即将要彻底离开这座城市,从而生出的奇怪眷恋呢?
或者是因为太过于激动而产生的副作用?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可。
他看到了从远方跌跌撞撞跑来的熟悉身影。
阳光照向他的金色发丝,像是正在给他烙下什么印记那般神圣。
更像是在为他做诀别,祭奠他即将消散的生命。
他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很亮,眼睛也是。
他像是摔了好几跤又慌乱爬起来继续向前跑那样,满身灰尘,脸上还沾染着错杂的泪痕。
腺体处泛着淡粉的色彩,能清晰看到他被标记的痕迹。
他的手上甚至还有一枚戒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在高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时玖凛!!!大人,别上那辆车!!跑啊,快跑啊!!!你听见了吗?!快跑啊!!!”
别回头。
不要有片刻停留。
向前跑吧。
哪怕前方只是一条被堵死了的路。
那个人是乔萧睿。
是时玖凛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第二面的人。
他的大脑还没从即将逃离地狱的狂喜中脱离,仍在发懵。
却看到江池渊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瞳孔骤然收缩,以极快的速度打量四周。
时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