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昭在心中默念三遍“垃圾是放错位置的资源”,勉强平复心情,再次屏息凝神,悄悄跟在了青年身后。
她捏了个隐藏身形的法诀,跟随青年进入钱府,只见其中雕栏玉砌,碧瓦朱檐,庭院中坐落着Jing巧秀丽的人工山水,曲折蜿蜒的回廊一眼望不到尽头,俨然一派巨富之家的奢华景象。
再看那出门迎客的女郎,约莫十七八岁光景,生得一副沉鱼落雁、我见犹怜的好相貌,眼波流转间,越发像是一枝清新带露的桃花。
只听她柔声道:“多谢公子赏光。实不相瞒,今日我原是往港口迎接表兄,一见公子风姿,惊为天人,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四个字从她舌尖上滚过,当真是缠绵悱恻,百转千回,每一个字都带着缱绻的余香。
青年听见这声音,就好像一口气干了三斤陈年女儿红,不禁醺然欲醉:“小姐……”
女郎微微偏过头去,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段白皙颈项,俏脸上飞起红霞:“我……我唯恐错失良缘,抱憾终生,只得冒昧邀公子深夜来访,一解心中相思之苦。公子,你不会怪我轻浮吧?”
“…………”
聂昭无言以对:这故事编得太不走心了吧?好歹是出门骗人,就不能敬业一点吗?
青年喜笑颜开:“自然不会!小生何德何能,得遇佳人垂青?小姐若不嫌弃,随时都可唤我过来。只是,不知令尊令堂……”
女郎一抿唇角,羞涩道:“我娘过世得早,爹爹是京中富商,长年在外奔波。家中除我之外,便只有一干忠心仆婢而已。公子不必拘束,只当是自己家便好。”
青年一叠声地口称“不敢”,人却已快步上前,与那千娇百媚的美人并肩而行。
聂昭:“……???”
——大兄弟,你这个智商,好像已经告别了高考啊!!!
大兄弟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沉浸在“豪门千金爱上我”的美梦中不可自拔,喜孜孜地随着女郎进了一间客厅。
客厅中同样装潢华丽,灯火辉煌,桌上早已摆满Jing致菜肴与香醇佳酿,山珍海味一应俱全,酒香混着菜香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聂昭生生被这一出戏给看饿了,老大不情愿地躲在屏风后头,眼看着那青年被女郎招待入席,两列侍女鱼贯而入,殷勤周到地为他斟酒、布菜,一口一个“才高八斗”“玉树临风”,恭维话不要钱一样地说,直把他吹捧得好像天神下凡一般。
如此一套组合拳下来,青年早已被忽悠得五迷三道,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只感觉飘飘欲仙,“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近在眼前。
推杯换盏间,只听那女郎曼声问道:“公子此次应考,不知有几分把握?”
这青年名叫高鸿,酒酣耳热之下,心中半个字也藏不住,竹筒倒豆子一般往外说:“小姐放心,我……我有位远房伯父在京中任职,与镇国公府上颇有几分交情。即使仙试不成,伯父也能帮我谋个好位置,将来大有可期。还有,还有……”
女郎追问道:“还有什么?”
不知为何,聂昭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到一丝急切。对这女郎而言,“仙试”似乎比眼前之人更为重要。
高鸿一无所觉,大着舌头接下去道:“我还听……听伯父说,都城的王孙公子间流传着一种秘方,只要摸着门道,定能金榜题名。不过,也只有勋贵之家用得起就是了。”
“公子果然博学。”
女郎又抬手为他斟了杯酒,话音愈发婉转轻柔,“敢问公子,究竟是何方法?”
“我,我也不知道。”
高鸿酒劲上头,脸红得像个蒸螃蟹,“世子……对,镇国公世子多半知道。伯父吩咐过我,平日得了空,要多往镇国公府上走动走动。若能讨得世子和郡主欢心,说不定就……”
“‘郡主’?”
女郎面色微沉,高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忙不迭地找补道:“自然,我对那位郡主毫无兴趣!听说她为人高傲,倘若下嫁,想必不会将夫君放在眼中。我心仪之人,还是如钱小姐一般……”
聂昭听得直翻白眼,心道这人在飞舟上高谈阔论,说什么“千金小姐不适合做主母”,多半是人家压根没瞧上他,他气恼羞愤之余,全靠脑补挽回一点可怜的自尊心。
女郎似乎看破了其中关窍,却没有揭穿,反而柔情款款地望着他道:“公子可是想说,如我这般贞静娴淑,小意温柔,事事为夫君思量周到,安排妥贴,才入得了你的法眼?”
高鸿听她口称“夫君”,不由狂喜道:“正是,正是!”
女郎嗓音转低,几乎有些听不真切:“即使我已经……了,你也愿意吗?”
高鸿直着眼大声复读:“愿意,愿意!”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姐,你说你‘已经’什么?莫非,你已经许了人家?”
女郎莞尔一笑,正要开口应声,忽然有个侍女快步入内,俯身在她耳边道:“小姐,有位面生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