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老爷。”依依沉稳应道,“我会想办法的。”
没几天张学良果然离开上海,奉系在上海的实际把守由杨司令掌控,而就是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上海民怨沸腾,奉军军纪废弛,还在南市、闸北一带公开贩卖烟土,并与烟土商人订立保险合同,保护运送烟土,军方公然贩毒,引起各界的不满。
依依心中一沉,强颜欢笑的应答,“跟之前一样,每天都在厂里学习,跟着技术和经理们做事。”
“哼,分厂?”何远山阴沉沉的笑了一下,“大少爷呢,这两天打电话来他都不在家里。”
“给你三天时间。”他说,“办不成你就立刻滚回来,厂子都没了,还学习个屁!”
只是一笑,说这次来到上海只是短暂的停留,马上就要返程,具体的公务他不过问,由奉系杨司令负责。
“你这两天去找傅先生,说服他这个月就把分厂授权给我们,我们何家暂不出资,只出工厂设备,等正式出货后再从货款里扣,明白吗?”何远山命令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要是这事谈成了,我给你一万大洋花红。”
一直以来何远山的生意只局限于颖城,多年前他就想在省城武汉建自己的工厂,可是武汉的纺织业联盟抱团厉害,又很倨傲,容不得外来小城的老板发展势力,所以他一直没能成功,对他们看不起自己的态度更是心有不甘。
“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学的怎么样了?”
依依心惊,试探的问:“怎么了,老爷?”
“你这些天都在上海做什么?”
何远山这些天焦头烂额忙于在武汉奔走,更没想到在颖城做了
因为何梓明近些时日的忙碌,依依没有跟他再说过回颖城的事情,但是她一边从各处打探时局变化,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归期。
依依挂了电话,满腹疑惑。她想了想,找人给何家管家的电话线去了一个电话,找管家范冶。
“我最近也很少见到大少爷,他外面生意和应酬很多,女佣说他都很少回家来。”依依让声线保持着自然。
“靠这个逆子怕是要把我何家家业都废了!”何远山顿了一下,压抑住怒火,“你在上海跟傅先生打过交道吗?”
范冶是依依在何府利益互换的眼线,她问他何府最近出了什么事情,让何远山如此愤怒和急迫。范冶告诉她,这两个月何老爷一直在谈一个收购武汉工厂的生意,这是大少爷给牵线,祁家赵经理作保的一个路子。
何远山早年在颖城扩张靠的是胆识和脑子,还有精心构建的上层人脉关系,后来经营相对保守,很少涉及到债务和法律问题,而且这一路的收购有祁家钱庄最资深的赵经理做得保,对他们的资金和经营情况非常了解。
这天依依约了萧筱,早上正要出门办事,女佣过来请她去接电话,说是何远山老爷从颖城打来的电话。依依心中一沉。这两个月以来何远山从来没有直接打电话来要求她去接,只有一次跟儿子何梓明电话的时候,顺便叫她来听电话,训了一会儿话。对何远山来说这个名义上的六姨太就像他手下的任何一个佣人或者经理一样,只需要去做他要她做的事情就好,并不需要关注她本身。
“进度跟预期的差不多,如果回颖城独立管理分厂,应该有一些把握了。”
“在厂里见过三次,说不上熟。”
这两年来武汉纺织业式微,好几个大厂都是勉强维持,这次有了一个很好的契机,何梓明结识的一个武汉大厂的老板想卖掉武汉的产业去香港发展,他目前的账目和客户情况都算是优质,跟赵经理钱庄有贷款资金上的往来,由于要走的匆忙,开得价格低廉。
没想到所有手续办齐后在武汉还没风光几天,厂子被警察来查封,还来了很多讨债的,这才知道这个厂子的老板吃了很多官司,厂里的设备厂房都早已被抵押出去了,而且之前有几个大额订单在收款后还没有交付,旧的老板不见踪影,新的何老板要继续承担厂里的一切债务,七七八八算下来是个无底洞,不能如期兑付的话还会冻结何远山其他的资产,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个逆子现在就知道风流快活!跟祁家单方面退了婚,现在祁家对我们何府处处阻碍!前两年赚了点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现在就只知道搞女人,心思完全不在生意上!我就不该相信他这个蠢货,没有脑子窝囊废,被人骗都不知道!”虽然只在电话里,也能感觉的到何远山的咬牙切齿。
依依略有些不安的接过电话,听到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冷漠的声音,不同的是今天电话里的声音异常暴躁。
开始何远山很谨慎,在大少爷何梓明的穿针引线下,由赵经理陪同去武汉谈过几次,之后渐渐有了把握,在一番博弈之后以好的价格买入了这个大厂。
虽然无功而返,但是结识了奉系这位未来当权的少帅,对何梓明来说百利无害。后面几天他频繁拜访马小姐,陆续往马公馆送上了名贵的珠宝字画,法国进口的奢侈名品送给张氏夫妇,得到了常年居住在东北奉天的风流少帅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