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之时,她记得曾有沈家长辈在青庐前诵读过沈氏家规,她当时本就跪得有些乏困,只觉得那家训冗长,说的都是些空泛的大道理, 她当是不会触犯了他家哪条。
她也不曾想, 这家人执行起家规, 当真会这般严厉冷冰, 不近人情。
或许这也便是沈家能够延续百年兴旺不衰的原因所在。
“你家家规呢?”卫明姝转头问道,“我改日再读一遍。”
眼下她还在沈家一日,便是沈家妇,别哪天触碰了沈家什么禁忌。
沈轩愣了愣。
他想要她在这个家里活的自在点,倒不曾想过专门拿出来那些家规给她看,况且沈家家规只是讲忠义风骨四字,她这般人当是不会违背了什么族训。
卫明姝隐约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谨慎些也是好的。”
沈轩见她坚持着要看他家家规,却是想浮想联翩,想到了另一层意思。
她这样是不是也把自己当成了沈家人?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同他长久地过下去?
想着想着,他眼角便上扬了一些,“好,改日我给你拿过来。”
卫明姝一时想不通他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劲,便是没理会他,继续说道:“既是如此,你答应帮冯霆查探林家,便是卖了他一个好处,你向他表明你沈家上下的态度,说不定还可以同他谈一谈条件。”
“什么条件?”
卫明姝想了许久,却也没有什么主意,“这个你自己看,不过要求不能太过分。”
沈轩也想不出什么,他所求的不过也是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他也不缺什么
他瞟了眼身旁的妻子。
他缺的,别人也给不了。
“要不算了?”他又不是占别人小便宜的人。
卫明姝却是不甘心,那冯霆先前让她吃了亏去,眼下正有个机会可以讨回来些,“这哪能算了?”
她往他身前凑了凑,“那冯霆向来爱占别人小便宜,一毛不拔,这次换咱们让他吃吃亏,何乐而不为?”
沈轩忽然感同身受,“你说得对,那冯霆连茶水钱都不肯付,不能就这么算了。”
“”
合着冯霆找他谈事,最后还是他付的钱?
见卫明姝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轩忽然反应过来。
他刚才一激动,是不是多说了些什么?
“我那冯霆走得太快,我也没想到这茶水要这么多钱。”
“多少钱?”
“五两。”
“五”卫明姝转而问道:“他带你去了哪?”
“你的铺子。”沈轩接道。
“福荣酒楼?”卫明姝眨了眨眼,“他们不认识你吗?”
“冯霆找来的人刚好不认识。”
“”
看来这冯霆是摆明了要折腾他,卫明姝仔细想了想,却又想不明白了,“那酒楼不是可以赊账吗?”
“当时银子刚好带够了,不用赊账。”
一个“笨”字差点脱口而出,卫明姝及时收住,“你可以记到冯霆的账上啊。”
沈轩闻所未闻,这酒楼赊账还能拿别人的名字赊?
卫明姝叹了口气,一时不想搭理她。
沈轩见她不想说话了,索性一次把问题都问个清楚,“那酒楼雅间为何要这么多银子?”
“不过是些生意人的手段罢了。”
那东巷地处繁华,酒楼虽是来客多,可人来人往谈些私事也更加不便,索性在茶楼顶层单设一间雅阁,那些在雅阁商谈的,大多都是有钱的勋贵,自然是不在意什么价格。
这样一来,这雅阁虽是占地方,愿包雅阁的人也不多,但一赚便也是一大笔,那些有身份的人成了常客,也能给酒楼抬抬名声。
同他说了也不明白。
沈轩还与问东问西,卫明姝却是不愿再说话,她本就病着,说多了便感觉口干舌燥,轻轻咳了声,“先把官服换了吧”
沈轩低头看了一眼,他回来得本就着急,竟是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官服向来都是自己换。
这姑娘也从来没给他更过衣
沈轩忽然意识到这个现实,抿了抿唇,走出了里间。
卫明姝见他走了出去,又拿起了医书,还没翻看,便看到他又拿着常服绕了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轩脚步顿住,“架子在这儿,里面换方便。”
卫明姝也没说什么,只撇过眼盯着书看。
“”
得,她连看都不想看,还指望她给他宽衣。
沈轩闷闷不乐地解着衣服,衣料不断擦出窸窣的碎响,走到衣架前放衣服也不忘弄出些声音,那道影子被烛火照得欣长,时不时在她的书上晃动。
卫明姝只觉得一阵心烦,翻过手下一页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换个衣服怎么还张牙舞爪的
沈轩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