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阿孃放下绣活,扭身恨恨捏了捏她的脸,“错哪儿了?”
她不是个喜欢追在人屁股后头说教的长辈,尤其是教养定江王,更不能事事大包大揽。
对傅绫罗,她内心是疼得恨不能捧在手掌心,却不忍拘着这小女娘,仍是由着傅绫罗去闯。
对傅绫罗来说,祝阿孃比杨婉更像母亲,她在祝阿孃怀里特别踏实,没有任何隐瞒心思。
她沙哑着娇软的嗓音诚恳道:“过去阿孃总说我不知世道艰难,可我心里不服,我从小就在外头掌着铺子,知鸡子几文,柴火几钱,我以为我比旁人清明。”
“对付傅家人,我也以为自己算无遗漏,可昨日在王上书房,阿棠才知自己真的是井底蛙,给阿孃,给王上都添了好多麻烦。”
烧还没退,烫得傅绫罗眼眶比平日浅不少,说着话就shi漉漉一片。
祝阿孃心里一软,再骂不出来,只摸着她脑袋叹息,“你掌铺子都是车来车往,能知道什么?你就是太倔,总怕自己像你阿娘,可万事都不能走了极端。”
她让傅绫罗跟在纪忱江身边,是心疼傅绫罗,也有私心。
长舟那孩子命比阿棠还苦,她盼着他身边能有个知心人陪伴。
就性子而言,长舟比阿棠更看得开,不管将来如何,她希望阿棠能学上几分。
傅绫罗乖乖点头,“阿棠以后再不敢了。”
此时,书房内,乔安也正说傅绫罗。
“大雨天非得出去,半夜里烧得直说胡话,啧……这小女娘也太能折腾了。”
纪忱江刚从演武场回来,小朝结束后,为了君臣一家亲,总要跟臣子们和铜甲卫在演武场切磋一番。
此时刚洗漱完,纪忱江歪在窗户前,青丝铺在软枕上,听到乔安的幸灾乐祸,蹙了下眉。
他懒懒抬起眉眼,问:“昨日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乔安立刻回禀:“安排好了,那些探子只当傅长御跟夫人们斗气呢。”
“至于傅家,让人装了细作去哄骗,再叫铜甲卫黑衣夜行撞破,杀了个血淋淋的,直接就将人吓晕过去了。”
“被‘杀掉’的细作和傅家仆从都已送到边南郡,出不了岔子,郡守府那边的存档也都改好了。”
“傅长御没了嫁妆,估计想嫁人也是不能了,只能在王府伺候一辈子……”
说到这儿,乔安偷偷看了眼斜靠在软塌上的主子。
别说,不看王上的性子,只那风流倜傥的俊美模样,确实够叫小娘子不要名分追随的。
纪忱江不置可否,顿了会儿,蓦地问,“我很吓人?”
在外人眼里,定江王虽然易怒,却没什么架子,走得是勇武爽朗的路子。
可傅绫罗几次见他却都怕他,这次他也没发脾气,就吓病了?
乔安下意识点了点头,可一抬头,见王上似笑非笑的冷峻眸子,缩了缩脖子,干笑。
“那怎么会呢,王上性子最……最好了。”
原谅他,作为最熟悉王上的人,他实在想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纪忱江拿骨节分明的手撑着额角,“私库里不是有百年老参?送一支过去。”
乔安瞪大了眼,心里酸得快要沸腾,“王上,就算我不如傅长御细心,能干,会伺候人,好歹我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您也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吧?”
瞧瞧,傅绫罗才来了几天,他都快被比成地里的小白菜了。
纪忱江半抬起眼皮子,冷淡看他,“难道你想净身?”
现下已四月下旬,恩科最多一个半月就会出结果。
京都不会放心放心南地久无监督,新御史在夏末定会到来。
旁人以为定江王不想与南疆开战,实则,这一仗必须打。
封地的王族不管多肚满肠肥,有幕僚在,都不会少了难缠。
若想跟封地合作,颠覆王朝,前提是南疆不能出乱子。
所以,他得先将南疆收拾了。
可这仗,也不是随便想打就能打,弄不好就要叫京都钻了空子责难。
他只有一个机会,就是利用岑御史一事,在新御史任职前,叫文人煽动百姓支持,‘迫不得已’开战。
夏末之前,文人能安排到定江郡和边南郡各处,边南郡的漏洞也已不动声色泄露给细作。
在纪忱江计划里,最晚秋末就能开战,他不在府里,夫人们总不好‘有孕’。
就这几个月时间,万一傅绫罗缠绵病榻时间久了,太耽误事儿。
乔安一被提醒,赶紧往外窜,“我这就去!”
临幸夫人的事儿确实等不得!
傅绫罗吸取了教训,不再迫不及待地行事,趁着养病不用去伺候的功夫,只在屋里耐心看书。
半月后,卫明先传来消息。
“跟傅家联系的铺子,在一个北地行商名下,跟后宅看起来没任何联系。”
“前几日,菁夫人的婢子殁了,被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