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歹也在京中混了近三十年,狐朋狗友肯定有几个的,莫不是在平凉府过不下去,回来找朋友借钱的?”殷夫人猜测。
“以他如今的境遇,既是狐朋狗友,又岂会借给他多少银子?祖父命他们兄弟去平凉府照顾公爹,他却偷偷潜回,所图肯定不简单。”徐念安想了想,看向桌对面埋头吃鱼羹的萱姐儿,问道:“萱姐儿,近一阵子Yin雨绵绵,也没法出去玩了,聂公子可有来府上找过你?”
萱姐儿抬起头来,嘴里裹着鱼片,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赵佳臻笑道:“天天都来。”
萱姐儿并不害羞,见姨母替她回答了,就点点头。
“若他今天再来,你托他打听一下,最近辽东那边可有异动?”徐念安道。
殷夫人娥眉微蹙,看着徐念安道:“你的意思是……”
徐念安道:“娘,您还记得佳慧曾经说过的话吗?若是辽东再起战乱,祖父真的披挂上阵,那公爹作为嫡长子,回来还是能做很多事的。”
殷夫人攥紧手中的帕子,道:“你们祖父都七十多岁了,若还要他披挂上阵,这满朝的武将,要来何用?”
徐念安道:“若不用祖父披挂上阵自是最好,就怕有个万一。”她看向一旁的赵桓熙,道:“不管如何,从今天起,不论你去哪里,都要多带几个护院。在书院的时候也尽量不要落单。旁的不说,若祖父不在家,你又被他们拿住,母亲和我,就只能任人摆布了。”
事实证明赵桓旭在对付女人方面还是有一套的,还没到傍晚,外头有个婢女模样的女子过来找郑蔓儿,不知说了什么,郑蔓儿竟抱着孩子带着婢女走了。
五太太有没有松口气赵桓熙是不得而知,反正赵桓熙自己松了口气。
他煞有介事地在慎徽院的正房里负着双手徘徊着,口中念念有词:“是要好好学做文章,待回了书院,我便去请教先生做文章之事。”
“为何突然想起要好好做文章了?”徐念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他。
赵桓熙道:“万一将来咱俩有个女儿,一不小心所托赵桓旭这样的非人,我就先把她接回家来,再写一篇文章痛骂那厮。若是我文章写得够好,就会被口口传颂,将那厮道德败坏之事传得人尽皆知。如此,咱们的宝贝女儿,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与那厮和离,再觅良人了。”
徐念安忍俊不禁,道:“你想得倒挺远。”
赵桓熙得意道:“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不是应该的吗?”
“人家为子计深远是盼他好,你却盼女儿和离?”徐念安鄙视之。
赵桓熙急了,道:“我哪是盼她和离?这不是以防万一嘛!你收拾我的衣裳做什么?”
徐念安道:“三姐姐说你隻告了两天假,今天已是第二天了,你不得回书院去吗?”
赵桓熙一听恼了,过去拉住她的手腕道:“你走了二十多天,昨晚我们才刚刚见面,你今天居然就要赶我回书院?你还有没有良心?”
徐念安道:“没有了,坐船的时候不小心掉涿水里了。”
赵桓熙瞪大双眼。
徐念安噗嗤一声,侧过脸去笑得眉眼生花。
赵桓熙将她拽到怀里,赌气道:“我不走,我还要在家呆两天,不,呆三天。”
“最多只能呆一天,而且,”徐念安伸手掐住他一侧脸颊,“不许你再与我做那种事。”
赵桓熙垂眉耷眼道:“知道了,你还痛。”
晚上,雨渐渐停了,院中一片静谧。
赵桓熙圈着徐念安睡在被窝里,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叹了口气。
徐念安问他:“因何叹气?”
赵桓熙道:“我帮祖父揉过一次虎骨膏,他跟我说起如今的铁勒王古德思勤,说他十一年前就是铁勒最骁勇善战的战士。当年最后一战,五叔父死在他手中,祖父也被他重创。如今十一年过去,古德思勤三十多岁,正值壮年,而祖父却已年逾古稀……我真的不希望祖父再上战场,再对上他。”
徐念安宽慰他道:“祖父卸甲多年,年事已高,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若非特殊情况,朝廷应当是不会让祖父重返辽东,披挂上阵。”
赵桓熙问:“特殊情况?什么样的特殊情况呢?”
“比如说,战事再起,我方将士作战不力,成国公之流就可能借推荐之举,行陷害之实。毕竟祖父镇守辽东几十年,可以说,朝中没人比他更了解如何与铁勒作战。”徐念安道。
赵桓熙沉默。
徐念安其实心里也感到忧虑,将来万一真的出现她说的这种情况,没人能阻止得了。而祖父本人,身为武将,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对他来说是一种荣耀,他更不会拒绝。
只是目前的靖国公府,若是没了他,谁能撑得起来?
第二日下午,赵桓熙去了书院。
过了几日,连绵二十多天的雨终于停了。聂国成传来消息,辽东暂时未起战事,但是也不太平,铁勒那边经常出动小股部队劫掠边境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