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动手从婆子手里抢下杜姨娘,殷夫人断喝道:“赵明坤!你敢动一下手试试!只要你敢动一下手,我就去禀告公爹,说你不许把杜氏送出去!公爹的性子你是了解的。来,你动一下手试试?”
赵明坤不敢动了。
是的,父亲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如今他隻叫把杜氏送去庄子上,若让殷夫人去诬告他从中阻挠,那杜氏很可能被逐出赵府,更甚者……父亲半生戎马,可不介意手上沾血。
殷夫人冷笑一声,用看懦夫的眼神看了他最后一眼,带着人捆着杜姨娘离开。
赵明坤看着杜姨娘一边回头一边被强行拖走,心里第一次为自己肆意对待嫡子而感到后悔。
若不是下午在小花园那一遭,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嘉祥居,殷夫人坐在床前,看着儿子昏迷的苍白的脸,就恨不得赵明坤那混帐东西现在就去死一死。
现在死真的什么都不耽误,桓熙反正还没做官,不用丁忧,最多三年不能生孩子,那也不打紧,三年后桓熙才十九,念安二十一,正是能生的时候。
她不是五房,死了个男人怨天怨地的,她现在巴不得当寡妇呢。反正他这个爹活着对桓熙来说也等于死了。还不如死了呢,死人至少不会踹人。
可惜那混帐身子好得很,一时半会儿且死不了呢。
殷夫人失望地轻叹一口气,忽然发现赵桓熙不安地在枕上辗转了下,长睫颤了几颤,醒了。
他一醒神,便一副惊到的模样,猛地坐起来左右一看,不见徐念安,急问:“冬姐姐呢?”
殷夫人:“……冬姐姐?”
赵桓熙一愣,脸微红,一边掀被下床一边道:“念安哪里去了?”
殷夫人按住他,道:“她在慎徽院,已请大夫瞧过了,没有大碍。苏妈妈在那儿看着她呢,你好好躺着吧。”
“她替我挨了父亲一脚,怎会没事呢?我要去瞧她。”赵桓熙很快套好了鞋子,殷夫人拦不住他,忙叫芊荷拿外袍来与他穿上。
母子两人急急来到慎徽院,苏妈妈正在床前与徐念安说话,见赵桓熙衝过来了,便让了开去。
“念安,你怎么样了?”当着旁人的面,赵桓熙不好意思叫她冬姐姐,见她坐在床上,内心稍安。
徐念安先向殷夫人见了礼,这才答他:“我没事,只是青了块皮rou而已,方才母亲也使人用药油替我揉过了,都不大疼了。你呢?”
赵桓熙道:“我也没事。”不过就呛了几口水,昏迷之前已是吐尽了,睡了一觉起来,鼻腔也不疼了,也不犯恶心了。
“虽说无大碍,但毕竟受了惊吓,安神去邪的药还是要喝几碗的。念安,这一个月你便好生将养,早上不必来问安了,反正隔壁那两房要禁足一个月,也不用来问安。”殷夫人道。
徐念安知道这是殷夫人在心疼她,就没拒她的好意,低声应了。
殷夫人使人去膳房拿她一早吩咐下去炖的药膳过来给两人吃,又吩咐慎徽院里伺候的丫鬟警醒着些,然后带着苏妈妈走了。
出了慎徽院,殷夫人想起儿子儿媳方才互道无恙的模样,又心疼又不忿,对苏妈妈道:“虽说后头那一脚是替熙哥挨的,但前头那一巴掌可是实实打的。公公打儿媳,真是天下奇闻,这还是公侯人家呢,说出去谁能相信?”
说到此处,她脚步一顿,看着苏妈妈认真道:“我也是急糊涂了,此事绝不能传出去,丢不起这个人!你马上吩咐下去,叫下头人把嘴都闭紧了,胆敢外传一个字,打死勿论!”
此时再说不能外传,却已是晚了,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但知道归知道,却也没人顾得上嘲笑长房,这场闹剧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在某些人看来,远比表面看到的要多得多。
用过晚饭后,五太太金氏便去了四房的院子,在院门口撞着四太太柳氏,四太太笑道:“我正想去找你呢,你倒来了。”
两人去了四太太房里,屏退丫鬟,说起悄悄话来。
“一脚踹走了杜姨娘,赵桓朝与赵桓阳两房被老爷子勒令禁足一个月。最关键的是,老爷子是以不孝不悌的名义禁足这两房的,这要是传出去,两人的仕途都要受影响。老爷子这次偏帮得太明显了。”四太太悄声道。
五太太叹气:“谁说不是呢?只是不知老爷子此举,到底是偏疼赵桓熙,还是徐氏。”
四太太明白她心中所想,若是偏疼赵桓熙,那这爵位,五房就别想了,毕竟赵桓熙还占着嫡长孙的便利呢。
“那必然是为了徐氏,这可是老爷子的故交之女,且是他做主娶进来的,他岂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负而不管?所以不管是那次老太太罚抄《女诫》,还是这次,他都是在为徐氏出头。赵桓熙还是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老爷子以前忽视他,现在又岂会突然偏疼他。”她道。
“赵桓熙也未必一直这样没长进下去,听说,老爷子已经去打点关系,让他重回国子监上学了。”五太太忧心地说。
“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