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心病狂!你根本就不正常!」
「……你让我杀了我的家人,将我与劳尼送入研究中心。」维恩强忍悲痛,极力告诉自己不要哽咽,语气却止不住颤抖。「你怎么能这么做?」
「九百年前,世界黑暗、野蛮而原始,到处都是战争与难民,尸体堆积如山的腐败气味充斥大气,恶臭难闻。」伊姆如鬼魅忽地现身担任护卫的贝卡帕库身后,徐徐勾起毫无血色的唇,顏色捉摸不清的眼睛闪烁奇异的光芒。
「只是杀了三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啊……还有查理一族,这样也不过十个。你父亲可是二话不说屠了数百名族人啊,你真该看看他为了我浴血奉献的高贵模样,那才能称作忠诚可靠,在这点上你显得不足够了。」
「嘘……我无所畏惧,亲爱的朋友,只要波痕不消失,我能支配厄洛,也能支配她。」
「跟你相比,父亲大人理性多了,选择极端道路的人是你!」
「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就像是黑洞见到了光,所以我试图唤醒『波痕』,那是当年我与尚是天帝的厄洛签下的约定……果然,你是我漫长一生苦苦等待的奇蹟,我最怜爱的就是你这般有潜力的孩子,所以当我确定是你之后,我简直高兴得不得了。接下来的故事……我想叛徒已经跟你说了?」
「你后退不就得了?」
「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你是厄洛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伊姆眼眸轻闔,轻声吟唱起音节繁复华丽的远古咒语,缺失的核心权能透过「波痕」源源不绝注入维恩体内,所谓波痕即强制性的上对下约束,除非施印者自行解除,否则这层约束会附加在天帝转生者身上永生永世轮回,永不磨灭。
「真是调皮的孩子,不是吗?支配对我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伊姆绕过贝卡帕库大幅度的弯低腰桿,挑起维恩玲瓏的下巴,迷恋凝望眼神空濛的绝美景象。
「我们两族几乎同一天踏上这片大地,为的是重新整治纷乱的秩序,打造更光明的未来,遗憾的是,为了争夺领导,厄洛与我并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不小心玩得有些过火……像是惹忒堤斯发怒?那个时代神祇并不只是存在神话里,实在让我好怀念。」他语调轻快心情极好,一点都没有愧疚的味道。
「您别忘了,她是厄洛的直系后代,绝对不能小看她觉醒的能力。自与厄洛一战您与我元气大伤,力量始终未真正恢復——」
这是维恩第二次跪倒在神祇面前,以非自我意志许可的状态。
「神与恶魔的争执总是委屈世界。最后,在残破的土地上我们达成协议,他选择了服从我的领导一路到你出生为止,要不是那一年你十三岁生日,厄洛拗不过你的请求带着你出了宅邸,或许到现在我还盼着他给我生个孩子。」金色冠冕滑过光华,他沉浸在纯粹的喜悦顾自说着,大张臂膀拥抱和煦阳光,一点也不在乎面前两两对峙的兇残恶魔。
霹靂雷火与金色光子交相辉映,照亮双方同样苍白而美丽的脸蛋,维恩轻佻一笑,鲜血涂抹的眼里都是挑衅。
「别再跨越一步。」贝卡帕库拉扯双唇露出如鑽石锋利的獠牙,喉咙涌出野兽威胁的闷吼。
维恩眼底燃烧桃红火光,卯足了劲往前一推,剎那间飞沙走石、草木斜倾,贝卡帕库拧紧眉心咬牙退后几步,潮湿的泥土堆砌在光亮的皮鞋旁,草坪乍现两条短短的压痕。
伊姆大睁眼睛微微偏头,深邃冷绝的眼底映出满腔憎恨的维恩。
伊姆慑人心魄的眼睛闪耀星光,轻柔飘渺的语调宛如歌唱动听。
「为了仁慈,我必须残忍。」
伊姆刻意抹消的大河记忆通过波痕注入脑海,包括十三岁那年她第一次走出家门,嚐到阳光落在发肤的美好;包括十四岁那年她亲手屠没了自己最亲爱的血亲,母亲嘴角盛开嫣红的血花,拍着自己的背轻声细语说着有多爱她。一幕幕悲剧真实得让
「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
忆起他重塑世界的理由是出自玩心,维恩握紧缠绕武装色的雷剑,足尖蹬地朝他衝去,却被贝卡帕库一把光粒子刀给挡下,冷兵器相接发出清脆的撞击,激起强劲的风势。
「冰雪聪明。」伊姆满意的点点头,眼尾沁起笑意。「天帝的血脉一个就够了,当年你父亲也是这么问我,我也是如此回答,毕竟厄洛违背了誓言擅自封印天帝之力,我实在太过悲伤,只好让他亲自株连九族测试他的忠心。总之我只需要天帝,其他不稳定的因素我不需要。希弗斯坦是源远流长的恶魔世族,所以剷除花了我一点时间,多亏贝卡帕库的帮忙才进行得非常顺利……话题好像有点扯远了。」
维恩倏然松懈肢体放空了神,双膝无力跪下,被仇恨掩盖的眼睛回归最初的虚无,周身发出圣洁温暖的白光,贝卡帕库掌中的光剑消散无踪,阻挡在神明面前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伊姆沉静看着她的失控,而后忍不住叹息,温和口吻飘盪在春光旖旎的宽敞花园,像是在安抚闹彆扭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