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抵达,就在一侧树下石桌处看到那热烈如火的裙裳。
谢慎礼微松了口气,大步过去。
“……不可再见了,万一被老爷——”夏至的声音戛然而止,飞快福身,“老爷万福。”
谢慎礼扫过她慌乱的脸,落在顾馨之身上。
后者方才一直捂着耳朵装听不见,见夏至福身,会意回头,脸现惊喜:“哎哟,你可算出来了。”
谢慎礼没看出不妥,走上前,搀她起身:“怎么在这里坐着?石凳凉。”
顾馨之顺势起身:“就坐一会不碍事。”
“怎么不在屋里等着?”谢慎礼松开她胳膊,改牵住她柔荑。
“别提了,屋里三姑六婆烦死了,我才出来透透气的,这不,刚坐下呢。”顾馨之反过来捏了捏他的手,抱怨道,“你怎么这么久,让我好等啊。”
谢慎礼顿了顿:“抱歉。”
顾馨之嘿嘿笑:“算了,原谅你了……走走走,赶紧回去,吹了半天冷风,冻死我了。”
吹了半天冷风,刚坐下……这小小前院,还有何处可逛的?思及方才站在园子里的谢宏毅,还有夏至那未完的半句话……
谢慎礼微微垂眸,掩去眸中冷意。
(
夫人何时得空
与东府诸兄嫂辞别后, 俩人相携返回西府。
顾馨之前一夜没歇好,加上有午休的习惯,回到家里就开始打哈欠, 索性直接回屋,换衣歇息。
谢慎礼敛下思绪, 转回书房。
青梧习以为常,迅速泡了茶送过来。
谢慎礼却没有喝,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紫檀木书桌上轻叩。
青梧偷覰其脸上神色,登时提起心来。
果不其然——
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上回让你找的东西,都找回来了吗?”
青梧头皮发麻,小心答话:“不敢欺瞒主子, 还有一物不曾取回……”
谢慎礼:“荷包?”
青梧低应了声:“是。其余杂物,已全部让人换了出来, 只余那枚锦鲤荷包……”他欲言又止。
谢慎礼面无表情:“继续。”
青梧硬着头皮:“听说那位将荷包随身携带, 日夜不离身,咱们的人实在难以下手……”察觉书房冷下来的气息,他识趣地闭上嘴。
“日夜不离身?”谢慎礼轻声重复, “好一出深情厚爱。”
青梧不敢吭声。
谢慎礼冷声:“让人把荷包绞了。”
青梧迟疑:“万一被发现——”
谢慎礼:“让他直接来找我。”
青梧:……谢宏毅哪来的胆子?
他放心不少,躬身应是。
谢慎礼这才收起一身冷意, 转回正事:“将晏书年前送来的书册拿来。”
“是。”
青梧很快将书册全搬了过来, 谢慎礼略整理了下,挑了一本慢慢翻开, 偶尔还要拿笔做记录。
虽是新年,书房这边却格外安静, 只有翻书磨墨的些许动静。青梧很习惯这种状态, 安静地站在旁边, 不时给主子换茶、磨墨。
及至午后, 阳光从西窗倾泻而入,正院方向突然起了喧哗。
谢慎礼专注于书册,似无所觉。
青梧却下意识往声音方向看了眼,心道,这是夫人午歇起来吧?也不知在玩什么新花样。
自打主子成亲以来,正院那边隔三岔五总要吵一回,不是夫人在跳绳跳Cao,便是夫人带着丫鬟一块儿游戏。刚开始主子还会问上一句,如今,都当听不见了。
以主子这喜静的性子,这府里,也就夫人敢造次了。他暗忖道。
正胡思乱想,却见一人鬼鬼祟祟在门外探头。
青梧看了眼专心翻阅的谢慎礼,悄悄退了出去。
那人看到他出来,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夫人往东院那边送……荷包了。”
青梧:“!!”他惊问,“怎么回事?”
那人小心:“就刚才送的,听说——”
“什么事?”不知何时出来的谢慎礼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那人顿时噤声。
青梧朝他脑袋轻拍了下,低喝道:“还不赶紧说清楚。”
那人“诶”了声,吞吞吐吐道:“夫人上午让人去铺子里取了一箱荷包帕子,送到东府,按人头送的,各姑娘少爷都有……”
谢慎礼:“嗯,然后呢?”
那人压低脑袋:“给大房的大少爷送的,是锦鲤纹样的荷包、帕子数样。”
谢慎礼:“……”他皱了皱眉,宛如自言自语般,“无端白事的,怎会突然往那边送帕子荷包?”
青梧俩人不敢吱声。
谢慎礼想到什么,眯了眯眼,对着青梧吩咐:“找个理由去后边找夏至,问问情况……她约莫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