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刚想开口,便听得一声枪响。
火灾波及到了附近的电路,此时此刻浓烟和夜色几乎阻隔了一切光明。不知道喊了多久,像是出现了幻觉,她好像真的看到两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后门中冲了出
一片混乱中,中年男人有些焦急:泰勒先生,冷静一点!万甄商会定会给先生一个说法!说着用上了几分力气扯过一旁的陆沉,还不向泰勒先生赔罪!
当年的合约中也确实是这么定下来的。中年男人颔首。
陆先生?!她的心狂跳起来,陆先生在里面吗?!
陆先生把我当三岁孩子吗?泰勒涨红了脸,目眦欲裂,16日晚上,货船被人凿沉,负责接货的队伍一个活口都没留,紧接着陆先生的船就靠岸了好一个下马威!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的授意?!
陆先生!陆沉!陆沉!顾不上压着嗓子,她朝着门内大喊。
要是我说,这陆家不要也罢呢?陆沉依旧是笑,语气轻缓,动作却毫不迟疑,中年男人只是觉得眼前一花,额上便被抵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苏筝筝的计划并没有顺利实施,她辗转了两个花市都没有买到合适的鲜花,一打听才知道,今晚百乐门接的是难得的大生意,市面上的鲜花全都被收了去装饰大厅了。
您说得对,中年男人敏锐地觉出了端倪,拼命打手势示意一旁的陆沉上前,我这侄儿做事鲁莽了,陆某这次是带着诚意来的,还恳请泰勒先生高抬贵手。
凿沉我们的船,杀光我们的人,轻飘飘地道个歉就算完了吗?!泰勒猛地拍向面前的桌面。
火势极猛,苏筝筝隐约听到门内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她惋惜地打量着门口停着的汽车,神情一凛。角落中那辆,像极了那日她搭的,陆先生的车。
地方。泰勒靠在椅子中,将烟雾吐向舞台。
阿沉?中年男人面上有些不可置信,在码头挑起争端无疑是戳破了平和的窗户纸,等同于对洋人叫嚣。以商会目前的实力来看,和洋人起冲突虽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但是撕扯起来,不论哪一方都将元气大伤,届时四周围虎视眈眈的势力都会凑上来坐收渔利。
叔父,泰勒先生,你们过了太久安生日子了他扫视着一片狼藉的大厅,从暗处冒出了许多朴素打扮蒙着脸的人,外围的跟班打手已经被放翻了一些。然而双方带来的人都不是善茬,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进行了反击,一时间整个大厅乱做一团。
双方蓄势待发的手下们瞬间抽出了腰间的武器,大厅内回响着一片手枪上膛的声音。舞女们尖叫着逃向后台,粉饰的歌舞升平在这一刻开始碎裂。
当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替代的小玩意儿赶到百乐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呆立在原地。
泰勒先生,在一旁的陆沉反而退开一步,站直了身子,其实,您说得对。
这也是他这一生中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泰勒对手下做了个手势,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面前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冷着一张脸,卷曲的黑发垂下遮住了一只眼睛,还没有看清他的动作,泰勒的贴身保镖便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我唉,这申城,要变天啊!男人干脆坐倒在路边,将脸埋在肥厚的掌中。
那是某种微妙的平衡,双方都警觉地不想打破。
唉,本来不想闹得这么大动静,陆沉面带惋惜,猩红的眼中流转着一丝冰冷,现在看来,叔父还是喜欢风光大葬。
各行其是,互不打扰,白纸黑字写得没错吧?泰勒又吸了一口雪茄,当时还特地找了人把每一条做了翻译。
不这不可能惊惧和疑惑将中年男人的五官揉成纠结的一团,你也是陆家人针对陆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大颗的冷汗顺着鬓角滚落,中年男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着:泰勒先生,您千万不要受了奸人的挑拨,我们商会一向都是希望和先生友好共处的!阿沉,赶紧跪下!给泰勒先生认错!
叔叔不喜欢我给您准备的见面礼吗?陆沉屈起手指蹭了蹭鼻尖,微笑着询问他。
仁合码头,不论是洋人还是他们都想要独占,但那势必会引起更大的争端,所以双方选择维持在一个微妙的状态,不起冲突,但也不会退让。
身体先了思维运转起来,她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后门,一扇小门敞在那,她试着靠近却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滚滚浓烟从大门涌出,门口的霓虹灯都被高温烤得变了形,再也看不出往日的奢华和风光。浓妆艳抹的姑娘们神色惊惶地站在街边,几个服务生打扮的年轻人扶着一个矮胖男人,他一脸哀戚地盯着面前的大火,两股战战,嘴唇不住地哆嗦着。
老板,已经通知消防队了,您别急!一个瞧着像是副手的年轻人安慰他。
商会的原则是维持现状,伺机行动。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先前以为陆沉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狠狠教训了一番之后打算带他来赔罪,此时他再迟钝却也能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