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多就被稀里哗啦的声音吵醒。
医生举起双手告饶：“我再高明的医术也禁不住你这么狠的手段啊……得了，我给他灌肠退烧吧，见效快不伤胃，顺便替你把他菊花给洗干净了。”
结果不到三五分钟，就一声尖叫醒了过来，“阳阳！”
哑得好像这两个字正被砂纸反复打磨，却仍然刚硬得无法下咽。
医生眼神复杂，试探着说：“他对你一往情深？”
我沉默一会儿：“给他挂营养液和退烧针。你什么破医术，一个发烧治这么多天了还不好。不行我换人？”
我无语：“谢谢你了。别动不该动的地方。把他鼻饲管拔了。”
苏奕想挣扎又不敢动也动不了，鼻饲管拔出来的时候从喉咙深处滚出几声模糊的惨哼。
医生讪笑：“失业威胁面前脏算什么。给我三天时间你别动他，三天后我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
我看向苏奕：“能放在厨房的东西自然也能放在卫生间，保姆能拿，医生自然也能拿。小心点好。”
虽然只维持着最基本的营养，但流食会让人更容易产生尿意，而紧张会加剧这一点。到第二天开始，小腹便会被无时无刻不在的尿意带来的酸胀感所充斥。
我静静地听完，评价一句：“狗屁不通。”
医生在旁边搭了一把手，解开贞操带后又帮他上了一次导尿管。
很快就汗湿了我的那块裙角。
我自己虽然没用过胶衣，但也能想象出它的可怕。
看清了我在身边，边哭边抖地就笑出来。
苏奕自从能睁眼，眼神就再没从我身上离开过。
苏奕颤巍巍地从笼子间隙伸出手，试图抓我的手，试探几下终究不敢，小心翼翼拽住我一截裙角，见我没有反对，才闭上眼睛。
我放下电脑，看着医生：“打一针安定？”
下午家里就来人，当着他们的面给角角落落都装上了监控。
我嗤之以鼻。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怕黑，怕……看不见你。”
我冷笑：“不嫌脏了？”
医生面色犹豫：“治标不治本啊……他这有些PTSD的症候。”
严重影响了医生的治疗工作。
于是我在医生的建议下，搬了躺椅坐在他笼子另一侧。
“怕什么？”
凌晨的时候我才知道他还添了个怕黑的毛病。
医生起身拍拍手：“命再硬也禁不住你这样造啊。杀人犯法赵总知道的吧？”
一旦看不见我，他就蜷成一团瑟瑟发抖。有人碰他他就疯了一样哭喊，嗓子哑得出不了声，挣得声带都快破了。
苏奕神情灰暗。
医生继续侃侃而谈，越说越离谱：“只记住了胶衣的可怕却没把这种可怕和你联系起来，甚至是靠着念你的名字才熬过来……”
扬起手几乎略显激昂地总结：“在胶衣带来的恐惧里，你就是唯一的救赎，唯一的神。”
医生看着他：“你是他唯一的希望，唯一的依靠，只有你的宽恕才能拯救他。”
我有些不耐烦：“也不至于要装疯卖傻吧？”
打开灯看见他抓着铁笼一个劲儿撞。
他慢慢冷静下来，扬起头看我：“阳阳……”
于是最终还是打了一针，让苏奕安睡一晚先。
苏奕趴着敷药，医生在一旁劝：“你睡一会儿吧，几天没合眼了身体怎么能好。”
嘴里塞着口塞，直抵喉咙，不敢吞咽也不敢挣扎，哪怕是被刺激得需要呻吟，或者痛苦得想要叫出声来感受自己的存在，都做不到，只能撑大了嘴忍耐。
我表示疑惑：“那他应激的对象应该是我才对。怎么反倒离不了我了似的。”
鼻饲管直通胃里，无时无刻的异物感，让人觉得自己不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某种器皿，某种机器，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冰冷到令人生惧。
眼巴巴湿漉漉得可怜极了。
不然我也不会拿它来惩罚苏奕。
……”
苏奕抓紧了笼子，指节用力得发白：“我……我真的怕。”
人被紧紧包裹着，剥夺视力和听力，无从得知自己正处于怎样的环境，光是这份空茫都能把人逼疯。
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把肛塞拽了拽，拽出苏奕微不可见的一抖：“这东西我就不帮你取了吧？我估计里面不太干净。你得多洗几遍才能用。”
解开胶衣，他的肤色也是过度脱水后失去光泽的虚白，更显得伤口上的血痂红得惊人。
31
我拦住他：“苏奕，你疯了？”
我是想罚苏奕，但没想要了他的命。
我看着他，思量着他也是苏奕的人的可能性，旋即又一笑，是他的人说不定还更尽心些。
医生坐在旁边配药：“赵总对人狠对自己也狠啊，连卫生间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