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门被敲响,真太后看了看厨房,裴素云刚好去煎药,听不到敲门声。笃笃声再次响起,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人,不能亲自去看,心急之下,开口喊道:“裴姑娘!”
裴素云应了一身,跑出来问:“怎么了?”
真太后伸手一指:“有人敲门。”
裴素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走两步,猛然反应过来,看向她:“您能说话了?”
裴素云不知道太后长相,自然也不识得她的身份。
她这才摸向自己喉咙:“我、我?”
敲门声第三次响起,仍旧缓慢而有节奏,门外的人似乎丝毫不因耽搁而烦心。
裴素云走到门后,微提高音量:“是谁啊?”
“奴家红胭,请裴小姐帮忙开个门。”
听是红胭,裴素云连忙将门打开。
她所来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陪真太后出去走走。
为此,她还特意带了遮面的斗笠来。
将斗笠为真太后带好,红胭挽着她的手臂,轻笑:“您母家姓辛,奴家便斗胆称呼您辛婆婆。”
辛太后点了点头,心底却更猜测起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近监牢——她还不知道是假太后把他送进去的;将她治好;更能轻易知道她母家姓名……
而据她在小医馆内所见,盲医,千面,还有那个名为偶师的非人之物,现在还有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红胭姑娘……
能让他们放心带她出来,她绝不信这姑娘真就如表面这般无害。
出了医馆的小巷,街上叫卖声顿时热闹起来。
大抵是天气好,小贩和行人络绎不绝,偶有几人高谈阔论着从她们身边擦肩而过。
辛太后越逛越满意。
在她眼中,这已经是百姓生活富足安定的表现了。
“那是……”辛太后看向旁边商铺中摆放的与偶师极为相似的人偶,斗笠薄纱下的眼中尽是不解。
红胭扶着她进了商铺,谢绝伙计的招待,自己拿了一个送到她怀里:“很像吧,为了先生不那么招人耳目,我们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呢。”
街上忽而传来吵闹声,辛太后被吸引了注意,想要去看,却被红胭扯住了手:“热闹可不是随意能凑的,辛婆婆还是先顾及自身比较好。”
辛太后脚步一顿,她则将人偶买了下来,对痴迷望着她的伙计笑了笑,随后挽住辛太后手臂,唇角微勾:“毕竟婆婆身体不好,不慎冲了撞了,还要麻烦先生再开一副药来。”
可惜总是天不遂人愿,他们出去的时候,街上已经堵的水泄不通。
吵嚷的人声进入她们耳中。
“这么多血,别是死了吧?”
“滚开,别挡老子的道!”
“你个杀人犯,我跟你拼了,偿我儿命来!”
“那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这位好像是谁家的公子吧,咱们惹不起的。”
“不就是要几个臭钱么,拿去拿去。”
就在此时,楼上有人探出了头,颇为不耐烦的朝下喊道:“你还要什么时候才能上来?”
拿钱的公子将银子随手扔在老人身上,仰头回了一声:“碰到个老赖子,这就来。”
辛太后顺着声音看去,多日吃药养身,她眼神已经清明许多,轻易看清了楼上人的面目。
“他、他是……”
红胭微眯着双眼,神色稍凝:“那是当今皇帝第三子,荆纪。”
……
而在宫中,太后自刺杀之日后,越想越坐立难安。
荆缙活着回来了,去刺杀他的六顺却迟迟没有消息,她身边除了安姑姑,再没有信得过的人手。
只好叫安姑姑拿了她的令牌,往监牢里走上一番,果然出了事。
安姑姑:“回禀太后,重犯最后一间已经空了,那盲医也不在牢内。据狱卒所说,重犯是前不久死了,他们清了尸体;盲医他们不认识,只一个白衣的瞎子,应是逃了。”
可太后耳朵里只听得见前半段。
“死了?”太后仰头大笑,似是畅快至极,可笑声忽而一止,她狠狠一掌拍在桌案,“哀家看她哪是死了,分明是逃了!那群废物,连个废人都看不不好!”
不过她倒不认为是盲医做下的。盲医之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比宫里的御医还不如,他若是能劫狱,那皇室岂不要被贻笑大方?
辛太后之事明显是那天刺杀的女子所做,只是不知究竟有何目的。
安姑姑紧皱着眉心,实在不解那监牢中究竟是何人,叫太后这般挂念。
太后怒意微歇,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是一位相识二十余年的故人。”
安姑姑:“那要不要告知皇上?”
“算了。”太后摇了摇头,“量那人就算逃了出去,也活不了多久。最近烦心事太多,还是不要拿这等小事麻烦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