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象那是一片汪洋。
可是现在看,他觉得那好像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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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的暑假,温澜和chao生都要补课。
为了备战中考,家长们对他们的要求更为严格,chao生看书的次数少了,仅有的娱乐项目也不过是和古乘到海边游泳,再买根冰棍边吃边回家,最后躲进古乘的卧室里看一些他曾经讨厌的片儿。
有时候chao生脑海里会浮现温澜的脸,她长得温良,书卷气浓,其实他不怎么能幻想出来她浪荡的,诱人的,甚至是洛丽塔似的纯欲表情,可他就是会想起她。
课业最紧的时候,他把自己埋进题海里,说服自己不要多想。
他知道自己喜欢温澜。
但他很怕这种喜欢是一种习惯,而不是真正的喜欢。
任何情愫的产生,都需要一个契机,一见钟情这种天雷勾了地火的感情注定不可能发生在他和温澜身上,而日久生情……
他从小就把她当老婆疼,而长大后的她又是个过分漂亮的女孩,青春期后性意识渐渐觉醒,有些欲望就像野火,不用春风吹,就已经烧不尽了。
当然,那会儿毕竟年纪小,悸动也只存在于潜意识中。
chao生真正确定自己的心意还是在高中之后。
而在此之前,他的人生发生了一次惨烈的转折。
那是他中考第二天,结束之后,他如释重负的走出考场,却见温澜的爷爷焦急的等在门口,看到他之后,苦着脸说:“孩子,你家里出事了,我带你去医院。”
具体的事情是在爷爷的老年车里得知的。
“你先别着急,是这样的啊——你爸你妈带着你爷爷nainai来接你出考场,结果……”老人紧紧把着方向盘,既要专注路况,又要组织语言告诉chao生发生了什么事,加上天气又热,他整个汗衫都shi透了,“结果路上出车祸了。”
chao生并没什么很激烈的反应。
他甚至是平稳的,稳得有点冷血:“然后呢。”
“现在和平和小芳在医院呢,你先别着急,等到了之后咱们看看情况。”爷爷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擦了擦汗。
chao生说:“好。”
然后他就安安静静坐在车里,不焦急,不催促,甚至都没有怎么流汗。他神情自然,看着窗外路边撑着太阳伞走过的一家三口,竟然还浅浅的笑了笑。
在十分钟之后赶到医院。
chao生和爷爷出电梯的时候,就听走廊处传来痛哭声。
他认出那是曲芳阿姨和海生的声音。
爷爷大概也听出来了,攥着他的手,放在shi热而枯老的掌心里拍了拍。
chao生反手紧紧抓住爷爷,缓缓的深呼了一口气,才往里面走。
海生先看到了他,哇哇大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把他撞得后退了两步。
海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用他那还没变音的稚气童声喊:“我没爸爸了,没爷爷了,也没nainai了……我怎么喊他们都不理我……”
chao生的手僵在半空,他想拍拍海生的肩,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落不下手。
他看向曲芳和温和平。
温和平抹着泪拽了拽曲芳。
曲芳泪眼婆娑的停止了哭泣。
“chao生……”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江chao生都忘不了曲芳叫出他名字的这一刻的表情,茫然,不忍,心疼,但更多的是凄怆。
凄怆这个词明明是悲伤的意思,却比悲伤多了更多的孤独意味。仿佛是看穿生命和命运,把他那有可能经历的悲苦岁月一眼望到了头。
chao生还是淡定:“他们怎么样了。”
曲芳脸上浮现出一种要哭不敢哭的表情,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转身把头埋进温和平怀里。
温和平拍了拍她,对chao生说:“你妈还活着。”
言外之意是,除了王冬梅,剩下的人,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chao生点了点头,松开海生的手,他朝后退了几步,后脚跟抵在墙上,接着整张背也撞到冰凉的墙面。
他先是仰头看了眼天花板上刺眼的白炽灯,随后重重垂首,“啪嗒啪嗒”七八滴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下来。
人生就是这样,当意外没有到来之前,你并不知道,落在身上的是灰还是山。
chao生只觉得这种人生巨变,就是个体的历史转折,在这样一个平凡的下午,他生命中发生了特洛伊战争,甲午之殇,苏联解体……
第5章 面对
王冬梅没有死。
但她有一只腿被截肢了。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冬梅是做会计出身的,她擅长理财,早在几年前就给家里人都买了保险,因此尽管变故巨大,但在钱财上,倒是没有产生什么负债,只是家里再也没有收入。
外婆那边一直仰仗着王冬梅这个独生女过活,老人年纪大了,大病没有,小病一堆,像许多慢性病都是要长期服药的,这一项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