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酒店走廊昏暗漫长, 浊亮的吸顶灯打在头顶,尽头才有昼光,背对姜彻, 睫扉下敛, 眸底一片青。
“从高中毕业开始的?”
压根用力,咬着字问, “高中毕业暑假?在你出去之前?什么时候,哪天?”
周池妄环胸抱臂,懒散的守在门边, 看他沉下脸色。
“所以,是那场聚会,是不是?”
“妈的周池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 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东西, 让你送人回家,你把人送到你床上?”
姜彻情绪激动, 高大的身体往上顶,扯周池妄的衣领, 拽起来。
本身身高相仿, 少年人的力量也相仿, 两个高大的人堵在门口,姜彻咬着牙,对周池妄举起了拳头。
“姜彻!”姜母见到情况不对, 从后面拉人。
但扯不开他,他眸光黑滚滚的, 喘着粗气, 话语从齿缝中挤出来。
“她才多大, 她今年才18!”
周池妄并不躲闪,毫无波澜的任他扯,轻慢的哂笑,“我也18。”
“比不了你,感情老手。”
“老手个屁,老子从来就没有过……”
姜彻话语一顿。
与此同时,听见周池妄沉笑,“姜彻,你有过机会。”
“是你不珍惜。”
姜彻眯起眼睛,与周池妄相对,视线也相接。
周池妄语气平淡,“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宋轻沉喜欢你很多年吗?”
他跟宋轻沉从小一起长大,陪着她度过许多春夏,她喜欢的,讨厌的,为之努力的,想要放弃的,他都一一看在眼底。
像最冷静的旁观者,看着她光耀鲜活的过好自己,然后扭曲的挤入她的世界,固执的占据一席之地。
渴望也在膨胀,被躁动裹挟,缓慢的吹鼓起来。
姜彻接商演前夕,姜母跟他发了一通火,家里被闹的鸡飞狗跳,但也是当晚,他收到了宋轻沉的电话。
问他,想写歌词的话,应该注意些什么?
他也只是回,“不要生搬硬套。”
怕她领悟过快,又怕她心意不遂,末了才又倦漠的补充,“带感情。”
暗自喜欢她的几千个日夜,都有一把名为宋轻沉的火,反反复复的灼烧着他的理智,她对姜彻着迷的那几年,他也发疯一般的喜欢她。
最后,那把火烧断了他的理智,而他终于得到了她。
他笑意浅淡,不咸不淡的说,“你太冲动。”
后面的话,周池妄嗓音压低,只让两个人听得见,“我稍微暗示……”
神情轻慢又冷漠。
姜彻手指扣紧他的衣领,暴躁的骂了一句爹,“像你这种心思深沉的小子,早就应该……”
话没说完,便听到从周池妄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姜彻!你在干什么?”
姜彻手指一顿,放下人。
宋轻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周池妄的身后,下半身套了一条裤子,身上还穿着不符合她身形的大衬衣,手指紧张的扒住门框,黑圆的大眼睛shi漉漉的盯着他。
另外一只手则是扯着周池妄的白衬衫。
紧张兮兮。
姜彻不耐烦的啧声,往后退步。
看着嚣张又轻慢的小子转过身去,对她垂下视线,“没什么。”
又懒散的瞥一眼手表,“还有点时间,再睡会儿?”
宋轻沉确实睡的不多,她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来回回的转,瞪着眼睛看了姜彻半响,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两点。”
宋轻沉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对门外一行人有礼的告别,“你们有、有事的话,就、就先忙吧。”
“我,”小声说,“我先回学校。”
亲密无间的模样。
像是一根刺,往姜彻的心底扎。
第一次,让他意识到,宋轻沉距离这么近,却也够不着。
临走前,姜彻神情不虞的看那扇紧闭的房门,门口的刷卡机隐隐闪着绿光,幽亮幽亮。
而周池妄走在另外一边,表情不变,依旧沉着。
姜母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放放,将周池妄往前走几步整理领带的时候对姜彻开口。
“儿子,”她斟酌一下措辞,“你对宋轻沉那个姑娘死心吧。”
姜彻紧抿唇角,看她。
她也只是捏紧自己的手提包。
“我能看的出来,宋轻沉是个好姑娘,也有能力,只是……”她温和一针见血,“她自己做出了选择。”
“她真的不喜欢你了。”
人可以伪装行为,却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姜母始终冷眼旁观,看着三个孩子之间的暗chao涌动。
在宋轻沉听见动静跑出来的一瞬间,她下意识维护的是周池妄。
这是盲目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