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数不清受过几次伤,从马上跌下来过几次,这十七年里与死神擦边而过几次。
她只知道,只要人还没死,手中的刀就不能落,人就不能退,西北就还得守。
所以杨舒问的那个问题,在她看来是没有办法回答的,她也从来没有想过。
也确实习惯了。
待到陆明远换好衣饰后,只剩他二人时,陆明远才换上沉重的表情。
“这次的人与当初刺杀殿下的人是同一批人。”
秦昭微愣,陆明远竟然知道她当初被追杀了?
“你是如何得知?”
陆明远这也才想起来他还未跟秦昭提过此事,一五一十地说道:“当初殿下走得早,微臣赶到的时候发现了殿下遗弃的马车,也与那些人交过手。”
“微臣当初在木船爆炸后,本来是想出来的,但是偶然发现那些人擅水性,并没有死,为了调查他们的来路,所以才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当初那人引爆炸药时,幸好他反应快,毫不犹豫地跳进水中,免得一死。
“那太傅可得知什么关键信息?”原来这才是他当初假死的真相,是为了替她查明幕后黑手。
陆明远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块布料,赫然是那些人身上的红纹绣衣。
“根据微臣一路追寻,最终在南疆找到此物。”
“又是南疆……”她喃喃道。
南疆是大秦初期收服的一个小部落,此处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对于大秦都没有任何危险。
就是那里的人擅长一些巫蛊之术,再加上气候诡异,生长出来的东西大多都是不能食用的,导致很多中原人也不肯靠近半分。
可是南疆并没有任何朝堂命官坐镇,她实在是想不出与南疆有牵连的人来。
看出她的疑惑,陆明远将那块布料举起来,举到月光下:“殿下请看,这红丝并不是一般的红丝,而是由蛊虫浸透的红丝,在月光下会发出奇异的香味。”
听到这个,秦昭凑上去,果真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倒不是说多好闻,更像是一股铁锈味。
仔细看去,那红色的线在月光下涌动着奇异的光,似乎能够流动一般。
她抬手,正想碰碰,却被陆明远闪开了:“殿下不可,这蛊虫据臣研究,只要沾上月光就有嗜血的能力。”
“还有这种虫子?”秦昭收回手,她连听都没有听过。
“没错。”陆明远小心地将布料收好,“这种虫子极为罕见,可也是因此我们或许可以根据这条线索找到后面的人。”
这种罕见的程度虽然不曾了解,可也说明了它的稀少程度,所拥有的人也就缩小了一大部分。
“那这次……”
“这次就你我二人。”还未等秦昭说完话,陆明远就提前说道,“此次南疆一行想必更加危险,不宜太多人。况且……”
他一顿,还是把心中的想法吐露出来:“容易走漏风声。”
秦昭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要是让她怀疑任何一个人她都无法做到。
陆明远也知晓她的心思,他可以先不追究是谁在从中作梗,只不过这次的事事关秦昭,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
南疆离江南并不远,路程来说也只需一日快马加鞭也就到了,速战速决的话能够做到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回。
“好。”
她允诺下,南疆、江南、都城,他们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中秋之夜,灯光粲然,街锣小巷,一片喧哗华美的景象。
本来还想倒头就睡的南宫初在头挨上枕头的那一刻,猛然想起之前杨舒和他说的话。
今天似乎要和他回家中!
连头都来不及梳理,穿上鞋子就冲了出去。
虽然脚下着急,但心中还是有些慌乱,不知道杨舒还记不记得。
不对,现在不是更应该担心她去了之后要说什么干什么吗?
也不知道他家里人好不好说话,她两手空空去拜访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他们家中人不喜欢她该如何?
手指碰上一个冰凉物什,吓她一跳,自己出来的匆忙,竟连刀也带上了。
还好提前发现,她解下来,左右看看,干脆先扔到一边。
一路又急又忧心,还顺便来来回回念叨了几句闺中女子问候的话语。
走到门口,四望去,街道上人挨人,或是一家人,或是朋友,提着灯笼,暖光照在他们的笑颜上如此耀眼。
唯独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或许当初也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话——
“南宫初!”
她循着声音惊讶抬眼,只见杨舒站在高高的台子上向她挥手,手中还捧着几个冒着热气的小兔子糕点。
他今天将平时不好好搭理的头发束起,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衫,笑得开朗,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很亮。
比天上的星星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