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他的死亡
彼时,二楼传来几声惊声尖叫,说是几声或许并不确切,准确而言是来自于同一个人的续航式尖叫。这尖叫声格外凄厉,却也断断续续,若要形容那就像是一只被捏紧脖子放血的鸡,它在临死前拼命哀鸣,唯可惜气力不足,声道也受外力所阻,一声哀鸣硬生生分了数段方才发出。
于是,李峥嵘话到一半就被这尖叫声给阻断了,桌上四人面面相觑却无人起身查看,直到楼上再度恢复平静。
赵志雄把大拇指捏在食指的第一节上,这是他心怀不安或游移不定时的习惯性动作,也是他哥教给他的数钱动作,“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小白揉着太阳xue,“我们不能上去,小游戏只有被指定的玩家才具备参与资格,若擅自介入我们也将承担他们的游戏结果。”
阿黄抬头看他,“你就不担心自己老婆?她可也在上面。”
不想小白的态度竟平和得近乎冷漠,“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和柔柔深谙此理,换作是我在上面她同样会选择不去涉险。小同志们,人的本能就是求存,尤其在这个游戏里自保往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小白说得诚恳,可惜这几句大白话实在过于利己叫人听了难以舒坦。
几度被“提点”的阿黄十分不屑,他呲了下嘴嘲讽道:“我看得分人,要是换作悍匪这样的大能做你老婆恐怕你就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拴一块儿了。”
“趋利变通乃人之常情尔。”
小白的态度叫阿黄和赵志雄气不打一处来,两人刚欲双剑合璧对着小白唇枪舌剑一把,上面的人却陆续走了下来。
最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混血,他的面色很是难看,双唇紧绷。他走到桌前,面向李峥嵘几人说:“烟熏妆死了。”
烟熏妆的死对大家的冲击不小,原本还十人就坐的饭桌突然少了一人显得格外突兀。而同烟熏妆关系最近的红毛看上去更是深受打击,倔强地撅着嘴巴,笼罩在他身上的颓丧气息简直要接近实体化了。阿黄作为二人的朋友不断在旁察言观色地安慰,受气氛感染的赵志雄则用原本杵着下巴的手遮住了自己那双泛酸的眼睛。
“他是怎么死的?”
李峥嵘是最快接受事实的一个,他骨子里就带有对死亡的默然,认为人的逝去不过是理所应当的结果,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时间早晚,更何况他们现下还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所以,他除了在游戏中遵循本能地力图存活外,也早已习惯了适应死亡。
死亡,不过是人无力抵抗的宿命。唯有面对,别无他法。
小静的游戏经验不足以令她具备李峥嵘的觉悟,她眼圈发红,略带僵硬地抬头看向对方,眼神里充满了对他这样淡漠处之的不解。紧接着又像是回忆起什么噩梦一般,哆哆嗦嗦地用双手环抱住自己。情绪是密网,它擅长在人们无意识的时候将各种偶因变成密密麻麻的小点,而触发偶因的时机则是丝线,一旦两者合二为一,人的理智便会被尽数裹入密网中,无法再用理智分析问题。小静已经理智不了,她现在急需一个情绪的宣泄口,李峥嵘则成为了这个对象。
“你知道我们刚才经历了什么吗?好好一个人突然就七窍流血地死在我们面前,他的眼睛睁得那样大,他是死不瞑目啊。是那个东西!我们几个都看到了它,那东西不会放过我们的!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是我!”
赵志雄被小静神神叨叨的话语和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吓得冷汗直流,终于明白为何恐怖电影里出现的多半是女鬼了。他在桌下扯了扯李峥嵘的衣袖,要他暂时别去刺激小静,换个正常人问问。
李峥嵘不想在小静状态欠佳的情况下多费口舌,他将目光投向混血,参与进门鬼的几人中唯有他看上去还算平静。
混血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可到底与烟熏妆非亲非故,所以难受的程度并不深重。他的嘴唇有些颤抖,大脑不受控制地闪现出一些方才在楼上的经历,但这不仅没妨碍到他思考,相反还更利于他梳理全过程。
“我们按照这里的座位由小静打头,依次老好人,柔柔,我,红毛,烟熏妆这样的顺序进行游戏。第一轮时谁的身后都没有人,直到第二轮红毛出去,烟熏妆开门的时候那东西出现了。”混血在这里进行了停顿,面色煞白。
好奇心重的赵志雄连忙追问:“是什么东西?”
“是鬼。”混血说得极其认真,嘴中蹦出这两个字时瞳孔陡然扩大,双唇紧抿,抬起手擦了把前额的虚汗。
小白问出最为关切的问题,“烟熏妆提问了?”
“其实问不问都会出事。”
混血没有正面回答这个提问,但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从混血的话里不难判断出他并不认为烟熏妆的死是因为‘代价’。
小白继续问:“他都问了什么,那东西作答了吗?”
这次混血没有回答,他人向后靠,合上双眼,似乎不准备再开口了。
此时,一直端坐着未曾开口的柔柔突然冷哼一声,表情冰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