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刮着城门外的枯叶在地上打旋,刚刚过秋的土地一片无垠,显出寂寥与荒凉。
再往后,这里只会更荒凉吧,战争已经打响。
姬世宁站在张掖城楼上,举目眺望,天边的红霞已将落日的晚颜遮住,天就要黑了。
而一大早率军出征骆合的人,还没有回来。
初战告捷,是必然的,骆合根本没有多少守军,甚至整个函谷关外,从金华迁居至此的百姓都不多,在这里居住的仍然是世代相传的姬羌人。
那么,当年野心勃勃的金华大军,只要了十座自己都不怎么在意的城池就止步不前了?近到嘴边的肥rou还没下嘴就说饱了?这,未免也太诡异了点!
百姓是不会思虑这些的,知情人也只是疑虑,只有Yin谋的参与者,才会清楚的知道,割让的十座城池不过是个幌子,金陵帝真正想要的,只是最后那个筹码——姬羌俊美无双的太子,姬世宁。
城楼上的白衣男子不自觉捏紧了手心,如水的眸光染上了暗沉的颜色。
一个人抵十座城,呵,原来他竟比红颜还要祸水。
这时,天边出现了一条黑线,是夜幕降临了吗?
不,黑线渐渐变成黑面,与天际分割,印着夕阳的余晖,那个人回来了!
“开城门!陛下首战大胜归来!”先锋单骑来报,高亢的声音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胜了!陛下胜了!”
“陛下攻下骆合了!”
捷报迅速传遍整个城楼,街上懵懂的百姓甚至还不相信他们的皇帝真的去打仗了。
守城士兵怀着兴奋的心情迅速打开城门,姬世宁缓步走下城楼,等候在门外,他的身后站了一个人,是他派来的亲卫,他甚至不知道名字。
不一会,马蹄声渐近,浩浩荡荡的声势俱威,醒目的印着“豪”字的青色战旗徐徐移近,城楼上的欢呼声更甚。
终于,近到能够看清人的轮廓,就见一人一马当先,风驰电掣的朝城门奔来。
不知道的以为来的又是报信的斥候,直到离城门不足十丈,才有人又惊又喜又惶恐的喊道,“是陛下!是陛下!”
有人还在踮脚张望,有人已经伏地高呼“万岁”了,场面振奋而混乱,就连今早因城门张贴举战告示而回家躲避的百姓听到sao动也纷纷挑开窗户伸头观望……
只有城门边上的白衣男子,依旧波澜不兴,仿佛事不关己,又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来人正是承哲帝姬世豪,他火急火燎的往城门赶,抛下身后几万大军,显得莫名而突兀。
这要是冲锋陷阵肯定值得表率,问题是凯旋归来他一人跑前面,排场未免太弱了点!
当然,谁都不敢妄议什么。
而那个快马加鞭跑得跟个小兵似的三军主帅,只是简单而迫切的想将这份喜悦同一个人分享。
可惜,他还没到城门就被出城迎接的一群将领堵个正着,将士们慷慨激昂,热情歌颂了打了胜仗的皇帝,同时纷纷表示誓死效忠,追随皇帝夺回领土。
然而皇帝本人,表现得有点心不在焉,总想穿过人群寻找什么,可惜他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将领围得密不透风,看到的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接着后面的部队也赶到了,不知是谁带头高呼“万岁”,这一大片人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在那个白影矮身跪下的一刹那,他发现了他,就在不远处的城门外。
“平身!”姬世豪中气十足的喊声响彻天地,等这一天,等了十年,如今的姬羌,已今非昔比。
夜晚,承哲帝在张掖举行了庆功宴,因为是首胜,总归要做些仪式,以图个吉利。
当他喝得微醺回到临时将军府的时候,却找不到了那个白衣身影,急的他酒都醒了几分,茫然不知所措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后来,亲卫告之那个人还呆在城墙上,他才立即翻身上马,直奔城门而去。
北方的夜空格外空旷,称得繁星更为闪亮,似乎离天都近了几分。
站在高墙之上,这种感觉更甚。
姬世豪将士兵全都赶下城墙,只余他们两人,他缓缓靠近那个白色身影,轻声唤道,“皇兄,我做到了。”
单薄的身影似乎叹了口气,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淡漠的说了一句,“嗯。”
他走近一步,与他并排站在一起,黝黑的夜空如一张大幕,将两人包裹其中。
他混着酒味的气息徐徐传来,言辞间还带着今日得胜的激越,“我军赶到骆合的时候,金华守城的士兵还一片迷茫,城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被攻破了,在我杀了骆合太守后,当地的百姓竟然一阵欢呼,想来他一定不是什么好官……”
也许姬世豪今晚真的喝多了,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带着醉意的肆无忌惮,从今时说到往日,即便旁边的人没怎么给他回应,他仍能自说自话停不下来。
“我记得小时候我不喜欢读书,只喜欢练武,总想着以后能当大将军,皇兄你却说不熟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