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明皓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就算是住在对面楼、学校也相邻的两个人,如果有意地避开,也是会几个月都见不到面的。
暑假里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卫小初没有回来,有时候李藤威招呼大家一起出来玩,但三个人总凑不齐。八月份尤洋和朱润芸正式领证结婚,两家人坐下来吃了顿饭,计划等将来孩子出生后再补办婚礼。
直到暑假结束,丁明皓一直没再见过甄纯,他只会在睡不着的夜晚偷偷望向对面四楼的窗口,他猜想甄纯也许也会在某个时候——任意一个他不知道的时候,望向这边。
然后是开学返校,他们依然没坐上同一趟列车。近五个小时的车程难免无聊,丁明皓看着沿途风景,还能记起一年前他们一起远赴大学的兴奋心情,那时候甄纯兴致高昂,满口说不完的豪言壮语,把旁边的大叔都烦得换了座。半年前返校那次则又不同,那时候他们刚吵完架,明明想要和好却都放不下脸面,默默留意对方还非要假装冷漠,而这一次,就是真正的独自一人了。
出了站,丁明皓坐上开往学校的公交车,下了车后再拖着行李走回宿舍。这一路无处不有他们曾经同行的记忆,如今孤身一人行走,总会觉得寂寥。
大二的课程一下子多了不少,可惜仍不够忙碌,丁明皓还是会有多余的时间想念甄纯。他们幼时相识,相伴着长大,高中毕业后又考上了相邻的学校,从没有过分开的时候。虽说当时两人承诺了要继续做朋友,但相恋一场又分开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到若无其事地相处,于是只能尽量避免碰面。丁明皓十几年来都习惯了甄纯陪在身边,现在却不得不努力习惯失去他的日子。
很快就要到国庆长假,李藤威在群里向丁明皓和甄纯喊话:今年国庆该你们俩来找我们玩了吧,去年都说好了的。
丁明皓看到这条信息时,甄纯已经先他一步回复了:国庆我打算回家。
李藤威:这才开学多久你又回家,你没断nai吗?
甄纯:我在计划大事,你懂个屁。
李藤威:什么大事?
甄纯:到时候再说。
李藤威见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只以为他是连搪塞的理由都懒得想,又@了丁明皓:你来不来?
丁明皓觉得自己暂时还无法平和地面对卫小初,便说:没钱,不去了。
李藤威又发:你出个来回路费就行,剩下的我养你啊。
丁明皓道:先养好你自己吧,傻仔。
放下了手机,丁明皓不禁感慨时光飞逝,又到国庆,那次乌龙的宿醉居然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还记得那时候他和甄纯在醒后慌了手脚,以为友谊就要走到尽头,没想到后来却拐到了另一条路上,虽然甘之如饴了很久,但最后还是惨淡收场,这回倒是真要担心未来做不成朋友了。
那后悔吗?
丁明皓认真想了想,还是觉得不。
秋意渐渐浓了。丁明皓每天都是宿舍、教室、食堂的三点一线生活,他性格偏宅,也不太爱出去玩,校园超市里的东西又一应俱全,他能连着很久都不出校门。偶尔舒屿会问一嘴:“怎么这学期都没见你去找甄纯了?他好像也没来找你玩了。”
丁明皓只说:“他忙。”
他当然不知道,有好几次他差点遇到了甄纯。失恋后,甄纯的生活里多了不少空闲时间,没事时他喜欢边听歌边骑单车闲逛,明明是没有目的地乱骑,最后却常常骑到丁明皓的学校里,甚至骑到他的宿舍楼下。
也许是习惯使然,也许是因为他在思念他。虽然心里隐隐期待着相遇,但每次回过了神来,甄纯还是会匆匆掉头返回。
然后回到宿舍里,看到床上那只咧着嘴笑的大笨熊。那是他们刚在一起时,丁明皓为了报复他的捉弄而送的东西,当时这熊还配有一张卡片,上书:抱着娃娃的少女真纯。他直到现在都留着。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晚上他还常抱着这只熊入睡,有时候会把它想象成一个人,有时候不会。
一个人的日子也不算太难熬,不知不觉已经入冬了。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丁明皓觉得自己第一次恋爱的创伤应该已经基本痊愈。直到一次和家里通电话时,母亲突然说起来:“没想到甄纯还挺有出息,马上就要去美国了,他妈妈面子上也有光,逢人就说,我都听她说了几回了。”
丁明皓惊愕道:“甄纯要去美国了?”
“是啊。怎么,你不知道?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学校又离这么近。”
丁明皓着急地追问:“他怎么突然要去留学?”
“不是,留学可贵呢。听他妈妈说是参加了一个什么项目,下学期去当交换生。”
丁明皓稍稍舒了口气,如果甄纯要去留学,那估计会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他了。他又听见母亲说:“我看甄纯去当这交换生不错,不光能长见识,以后找工作也多点资本。你看看你们学校有没有这种活动,你多留意一下啊。”
“知道了。”
丁明皓挂了电话,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