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四季一向分明的S城,此时正悄然地步入秋天的领地。随着夏季的远去,天气在转凉的同时,变得晴朗和干燥,原本璀璨、热闹的星空也日渐黯淡,寥落的星光衬得月光尤为孤独和清冷。
入秋以来,江启年每晚睡觉都会把窗开着,让外头凉爽的空气进入房间内。
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江启年因为口渴,不得不暂时从睡眠中抽离出来。而他睁开惺忪睡眼的那一瞬间,他蓦地停住了呼吸
微风拂起了轻薄的窗帘,月亮已升得很高。穿着宽松长袖卫衣的江示舟,正蹲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蜷着双腿,抱着肩膀,脑袋微微歪向一边,正凝视着床上的他。苍白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的背上,她的发丝,朦胧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发现他睁了眼,江示舟也轻微地吓了一跳,脊背下意识地挺直起来,又匆忙把落在脸上的几缕长发拨到旁边。诡异的是,两个人除了受到一刹那的惊吓以外,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或茫然的样子。
你以后进来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半晌,江启年开口,声音因喉咙干涩而显得沙哑不清。大半夜的,老吓你哥很好玩吗?
边说着,他边撑起上半身,往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探去。然后揭开杯盖,仰起下巴,咕噜咕噜地将杯里的凉白开往喉咙里灌。喉结随着吞咽水的动作而不断滚动,些许透明的ye体偶尔从嘴唇和杯沿接触的位置渗出。
这时候,江示舟猛地伸出腿,似乎颇为不满地隔着被子踹了他一脚。
好在江启年反应快了半拍,才没有被水呛到,或者直接喷出来。他迅速地将空了的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搁,又一把拽住江示舟那只没来得及收回的腿。
还想搞偷袭?你是真的欠揍了是吧?他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惩罚般地用指甲去掐她的脚掌心,你不去看你的电影打你的游戏,来折腾我干啥?
谁稀罕折腾你了?她双手向后箍住椅背,使劲想把腿抽回,你以为我不想打游戏啊?还不是因为停电了
停电?是不是电费又用完了?江启年抬起眼眸,带点困惑地盯着她,手上的劲却一点没放松。
不知道,应该是吧你快松手啊江启年!她有点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这时江启年一用力,硬生生把她拽到了床上。
嘘三更半夜了,别大吼大叫的,吵到邻居咋办。他掀开被子,把江示舟也困进被窝里,电费我明天去交,别搁那看我睡觉了,我瘆得慌。
晚安。千万别再折腾我了,小祖宗。我明天还有课。
江示舟正想顶两句嘴,江启年却先翻过身去,背对着她,不再说话了。她自知没趣,也不打算再叨扰他。毕竟江启年和她不一样,他白天有很多事情要忙。
不久之后,便再次出现了和先前一样平稳均匀的呼吸声。而此时的江示舟却仍然毫无睡意,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她仰面平躺着,盯着黑暗的天花板,无聊地观察着光影的形状和变化。直到彻底厌倦了,她又转而开始数自己的心跳。
示示舟数到不知道第几百下的时候,她听见江启年好像在叫她。
她正纳闷:自己在心里数数,总不会也能吵到他吧。
她作作索索地探过脑袋,这才见江启年的眼睑还紧闭着,嘴唇无意识地翕动,断断续续地溢出稀碎的话语,原来是在说梦话。
江示舟不准
连梦里都在教训她吗?江示舟不禁觉得好笑。
不过事情好像并不那么简单。因为她听见江启年开始发出了像是呜咽般的声音。
梦里的她到底干了些啥啊,这是过分到都把江启年给气哭了?
江示舟在心里一边责怪,一边又忍不住想佩服一下梦里的自己。但这呜咽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上一刻还在幸灾乐祸的江示舟,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是梦里玩过火了,烂摊子还是得由现实的自己来收拾?
她无奈地暗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凑到江启年耳边,轻声说:
好好好,都听哥哥的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哥哥别生气。
仿佛是真的听见了她的话语,江启年的呜咽慢慢变得小声,直至消失,呼吸也逐渐趋回平稳。
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江示舟不禁失笑,摇了摇头,正要把头放回枕头上。江启年却忽然翻过身来,紧紧搂住了她的肩膀。她又吓了一跳,仔细一瞧,他还是没睁开眼睛。果然还是在做梦。
她还注意到:他的眼角,好像真的shi润了。
看来,梦里的她,的确是个坏得一塌糊涂的混世魔王吧。
早晨的阳光射入室内。江启年艰难地撑开一边的眼皮,只觉眼前一片赤红。
适应了白昼的光线后,他才环顾了一下四周,垂眸便看见了趴在自己胸前的小祖宗。江示舟是在黎明后睡着的,因为江启年把她抱得太死,她的四肢根本伸展不开,只能勉强搭在他身上。
看见江示舟,梦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