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铁站在人堆里,瞧了半晌热闹,突然对眼前这个小豆丁有了兴趣,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与她年龄不符的坚毅。
倒是个不怕死的。
他弯了弯嘴角,拨开人群,于众目睽睽之下走近云朵。
云朵见一个半大的孩子朝她走来,有些愣神,迟疑道:“你是何人?”
邬铁趁她放松警惕突然发难,一把钳住她拿匕首的手,手腕一翻便缴了她的械。
云朵大怒,就要找他拼命,邬铁不给她机会,一手制住她,一手捂上她的口鼻,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女孩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邬铁随手将她接下,对蒙着红盖头的沈婉道:“夫人,二小姐有些顽皮,我送她回房可好?”
沈婉略有迟疑,片刻后点头嘱咐道:“莫要伤害她。”
换作寨子里的壮汉这般对待云朵,便有欺凌弱小的嫌疑,只怕会惹恼沈婉,到时更难收场,可邬铁只是一个孩子,一场闹剧就这么被他轻易化解了。
婚宴如常进行,邬铁扛着云朵去了后院厢房,云朵醒来看见床前的邬铁,一跃而起,一拳直捣他面门,邬铁轻易躲过,见她步步紧逼,索性将她制住,反剪了双手按在床沿。
云朵脸贴着被褥破口大骂,但骂的内容在邬铁看来十分文雅,待她骂的累了,他才不慌不忙开口:“仪式已成,夫人和大当家已回房歇下了。”
此话一出,他感觉到方才还在拼命挣扎的小豆丁突然不动了,他松了手,见她还是一动不动,便俯下身看她,那双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如乌云蔽日般黑沉一片,他听见心里“咯噔”一响。
邬铁头一回生出类似慌乱的感觉,却仍用冷淡的语调试探道:“你……没事吧?”
“你走!!”女孩歇斯底里地吼叫。
邬铁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但从那过后,每每看到云朵受人欺负就忍不住想要出手帮她。
他喜欢她像小尾巴一样黏在他身后,喜欢她无助的时候怯懦地唤他名字,喜欢她用崇敬的眼神看着他……
他喜欢她,恨不能将她据为己有。
邬铁收回思绪,凝视着云朵,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你……”云朵语结,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急切地问,“我爹怎么说?他不会答应了吧?”
邬铁不满云朵的反应,冷着脸说:“大当家说他会考虑。”
云朵一拍桌子站起身,当机立断想往外跑。
邬铁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问道:“你要去哪儿?”
云朵不说话,移开目光不看他,邬铁心寒到了极致,替她做了回答:“你要去找大当家,让他拒绝这门亲事?”
云朵本不愿伤害邬铁,但这件事必须同他说清楚,她踌躇片刻,抬头看着他认真说道:“邬铁,我不能嫁给你。”
邬铁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吃掉一般,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他问:“为什么?”
云朵忍着手臂上强烈的痛感,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想嫁人。”
邬铁的怒意越来越盛,质问道:“你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我?”他不待云朵回答,又问,“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
“我、我没有。”云朵急忙否认,但眼神出卖了她。
邬铁注意到她眼里的慌乱,心下一沉,两手禁锢着她的双臂,迫使她贴近自己,俯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是看上顾怀衍了?”
云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里满是震惊——她也是刚刚才确定自己的心意,他是如何知晓的?
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喉咙似被堵住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隔壁的顾怀衍早没了收拾行李的心思,不知不觉踱到墙边,凝神听着两人的对话。
邬铁问出这个问题时,他虽面色无波但掌心却不自觉地握紧了,等了良久没听到云朵的回答,他缓缓松开手,垂下眼眸,嘴角扬起一个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弧度。
云朵没料到自己的心事会被邬铁戳破,一时语塞,现在冷静下来,她担心邬铁会对顾怀衍不利,轻声否定道:“我没有。”
邬铁面容有些狰狞,向前一步将云朵逼到桌边,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她,笃定地说:“你撒谎。”
云朵退无可退,后腰抵上了桌沿,她感觉手臂快被捏断了,眼里疼的泛起了泪光,她用力挣扎着想要摆脱邬铁的禁锢,但邬铁不肯松手。
她哀求道:“放手,你弄疼我了!”
邬铁心中像有一头困兽咆哮着试图冲破牢笼,早先饮下的酒似乎随着血ye直冲脑门,他面对云朵一向很克制,他怕唐突的举动会吓到她,但此刻他再也不想忍耐了。
即使他对云朵用强,以他在擎苍寨的地位,张彪也不会对他有实质性的惩罚,他清楚云朵在张彪心中的分量,若不是为了讨好沈婉,她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可邬铁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若他真的用强,那他和云朵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当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