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我小小司命被天帝压榨,还要应付你这人情案,最后两头不讨好。”老拳挥向桌子。
“司命兄以前可不是会编排天帝的人啊。”
“你当个山主倒轻松,可不知道我们领了职责的辛苦,荒唐,真荒唐啊!”
温晗不语,等他说下去。
“天帝要迎娶的新天妃,是个人间女子,还是……有夫之妇。”他说到此,拳头都颤了颤。
“此事如何就成了你的心病?”
“倒不如何,只是亲自来我殿中随手抹去一个凡人的命册罢了。”
“听着确实任性了。”温晗无意评论太多,只开解他道:“于你无碍便罢了。”
“哼,与我有什么妨碍,只是最近,不太平啊。天庭,天帝后宫,乃至魔界……”
那日司命抛下一堆莫名的话,暗自为六界未来惆怅了一会,吃光了冰皮桔糕就离开了。
月泷回到念吉居时,小圆已经叠好了月泷的衣服,收拾打扫了一番,正坐在门槛上发愣,看到月泷,才灵动过来
她响亮地喊了一句:“你回来啦?要吃东西吗?还是喝茶?”
月泷可没功夫做这些,她要赶快把师父教的口诀背熟,等到见姜吉的时候,才能告诉他,自己很厉害,下辈子也能找到他。
于是冲小圆摆了摆手:“不用啦,你休息吧。”
“哦。”小圆又坐回门槛上,恢复了呆滞的模样。
第二日,月泷现在师父面前,背着手顺畅地背出了昨日的口诀。
“嗯,可有试着引气入体。”光会背书可还不够。
“有,但对‘内感养神\'一句如何施为不太明白。”
“‘内感养神’说的是以意念守住自身,三分集气,七分守身,择善引入,后在丹田炼化”说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上中下三处丹田点了点,
“在此三处流转,同时意想融化入身体细胞中,懂了吗?”
“嗯……应该懂了,师父。”
“那便试试吧。”
月泷按着师父说的步骤,之后又提了几个问题,师父也一一为她讲解。
月泷昨天问了小圆,知道仙界与人间时辰流速不同,听师父讲完引气入体心里有些着急:师父会不会把时间记错呀。
结果修炼讲完了师父还让她练字,自己在一旁看书,仙人手持书卷依靠栏杆的样子,真好看,可是好看有什么用……
接受到月泷稍嫌怨念的眼神。
温晗眉头都不抬地轻斥道:“没大没小,可是在心里催起师父来了。”
“不敢不敢。”看来师父没忘记,月泷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最后月泷还是耐着性子写了半个时辰的字,再由师父给她讲课。
只是那副样子,怎么也不像能听进去的样子。
“也罢。”仙人放下她的狗爬字,拉起月泷手腕。
瞬间她便失去平衡,待下一秒站稳,就到了桐城。
此时已是深夜,匈奴兵早已离开,曾经的江南水乡满城萧索,还残留着些许硝烟的气味。
距离屠城那日已经七日了,城里只有零星的人点着纸钱,在黑夜中忽明忽暗。
静须观也被付之一炬了,三清像辨不得面目,郁葱竹林残败。
“师父,他回来了吗?”月泷拉着温晗的袖子小声问。
师父不语,只是拿出一条半透明的丝带,覆盖上她的双眼,月泷透过丝带定睛一看四周,吓得没收住,扑进师父怀里。
原本空荡荡的城,突然到处都是飘荡的鬼魂,他们有老有有少,有妇人有孩子,大多保持着死时的模样,血rou模糊的,挖眼断手的,头在脖子上摇摇欲坠的……
□□裸地告诉月泷,这里曾经是怎样的人间炼狱。今夜,也是整个桐城的头七。
温晗猝不及防突然被抱住,但瞧着四周,也知道她定是害怕,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仙人师父很厉害,不要怕。”
温晗想给她壮胆子,又觉得这话好像在夸自己,不禁有些微赧。
好在这句话很管用,虽然月泷还是紧紧揪着他的衣袖,但头也敢探出来了。
她壮着胆子在游魂里辨认,最后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没有看到姜吉。”
师父答她:“还要晚一点。”
于是月泷乖乖和师父在静须庵的门口站着。门没有了,道观也面目全非,她一下能找到偷听夫子讲课的地方,刘大娘烧火时喜欢坐的地方,和姜吉的房间。
姜吉走的日子,对她来说,就在昨天。也不知夜色有多深了。
一缕游魂才缓缓的朝静须观飘来,在门口停下,月泷抬头,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姜吉。
姜吉的记忆有些混乱了,也说不了话。
但幸好关于她的记忆都很美好的,知道这个姑娘是在等自己,于是他轻轻笑了起来。
月泷有些手足无措,“师父,师父,姜吉不能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