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扶苏瘫倒在地,目送锦靴步步远去,一滴泪顺着秀美轮廓缓缓滑落,悄声没入身下地毯中。
…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传说扶苏是一种香木,又有繁茂兴盛之意,可知父母取名之时对她是有许多期许的。
父亲说:“我的女儿将来要当皇后的。”
姑母也说:“不管你们兄弟谁继位为帝,我们扶苏都得是皇后。”
所以,她与四皇子嬴漫归缔结婚约在先,彼时,四皇子也算一枝独秀,无人争锋,直到……在尹桑国为质的六皇子嬴逸归私逃还国。
她还记得那天傍晚,父亲焦躁地在书房中踱来踱去,白发都仿佛催生出几十根。
父亲打着商量,“爹知道委屈了你,日后你要爹怎么给你赔罪都行,只是,你就答应了爹吧。”
她摇头,“嫁兄不成又嫁其弟,女儿成什么人了,天下间万没有这样的道理,爹不要为难女儿。”
父亲叹了口气,“你若执意不肯,爹只能再博一把了。”
她惊愕,忙道:“爹,别伤六皇子!女儿不明白,为何非要到这步田地?”
父亲摸摸她的头,“我们虞家是趟着血河踩着尸山爬上来的,悬崖上爬的越高的,越没有回头路,我们的目标就是攀上崖顶,否则掉下去,必会粉身碎骨,万劫难复,你懂吗?”
所以,她最终还是嫁了。
大婚夜,他扯下盖头,短暂的惊诧之后便是满目的荒唐和愤怒。
他把她按倒在鲜红的锦褥间,结束的很快,归功于他的有意敷衍,减短了她凌迟般的痛楚。
事后,他低喘着,在她耳边轻笑,“好皇嫂,你们满意了吧?”
婚后,姑母下达第一道懿旨,教他们早生皇嗣。
静谧的只剩两人的寝殿里,他偶尔草草行事,绝大多数时候,便是嘲弄地盯着她看。
再后来,房事不多,可一年总会有那么三四次,他也不再嘲讽她,只是沉默的卧在对面的小榻上。
直到她久久不孕,姑母大发牢sao,破口就骂,“没用的种,整整四年,每日宿在你的寝宫,竟不能让你有孕?”
恰好太医来请脉,道出她有气血不足之症,她趁此把问题归揽到自己身上。
姑母停了詈骂,将心一横,准备在虞氏旁支里挑两个貌美可人的纳在他身边。
她应下此事,心知他不喜欢她,也真心希望他果能寻到一两个心仪的留在身边。
在晚膳间,她与他提了一句,只记得他凝望她一眼,闷声灌起酒来,五六盏下腹,他一把将她从椅中曳起,带些醉意,贴着她道:“忙什么,你我使把力不就有了?”
被他一路拖到床边,甩在床上,那是漫长而又煎熬的一夜,她第一次见识到一个男人的力气和可怕之处,他仿佛不知疲倦的,无休止地侵夺和纠缠。
她记得他微冷的眼眸,凌乱的被褥,缠绕的四体以及令人心烦的粘腻……难受极了,真的难受极了。
她终于有孕,几个太医都说,像是男胎。姑母高兴坏了,立即下了命令。
“感天谢地,贱婢之子终于派上了一次用场。扶苏啊,以后别让他再碰你,以前算是便宜他的,他哪里配?”
“姑母,别这么说陛下。”她有些忧愁,可终究喜悦占了上风,这个孩子或许会是两方破冰的纽带。
他们二人也终于解脱了,他再不必怀揣厌恶之心和她同榻而寝了。
姑母对她这一胎十分看重,又拨了自己身边两个心腹宫人来照看她。
怀孕的第五个月中,一日忽听到门外的争吵声,却是他来了,被姑母身边的两个宫人拦着,不让进殿。
他已然发怒,斥道:“滚开!”
她忙吩咐两个宫人,“你们去外面守着。”
两个宫人不服气,还要再说,被她眼神制止,不甘心地跺跺脚,走远了。
他进到殿中,也没再说什么,只伸手摸了摸她不太显怀的小腹。
他第一次在凤仪宫待这么长时间,在这里用了午膳、晚膳,连奏折都是在小偏殿批的。
她疑惑,却只能打起Jing神作陪。
月上星隐,他还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她却有些撑不住了,别过头捻了捻眉心。
“困了的话,去睡吧。”他忽然道。
她以为他终于要走,准备相送。
他却拉她起身,与她一同进了寝殿。
夏日的夜晚,有交替的虫鸣和微烫的柔风送入殿中,他眼神莫名有些灼热。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与他双双倒在床褥间,他一臂横在她身前,一手解开她腰间系带,或许是被空气中的灼燥所催化,钻入衣裙下的手也显得有些急切。
在探到她带着迷惑不解的眼神时,他似是微恼,耳根慢慢红了,眼尾下那点朱痣鲜艳的似要滴出来。
他随手抄起一根系腰的绸带,想遮住她秋水盈盈的双目。
她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