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陆陆续续地走了,拖家带口的,中国人那些年过年似乎一向如此。火车,大巴,挤满了人。某个人口密集的地方走空,某个人口稀疏的地方来满。人们对家乡的归属感,体现在春运的繁忙上。
乔家院子一下就变得空旷。
枝子妈妈准备了些袋装泡面,方便她不在家的时候,枝子能喂饱自己。
大年三十那天,枝子妈妈陪枝子吃了顿年夜饭,又得回医院值班。
每年过年,除了年夜饭,必不可少的,还有一件新衣裳,仿佛是一个仪式。今年枝子的新衣服是粉色的棉衣,帽子上,还有一圈绒毛,穿着很暖和。
以往,枝子一个人待着,家里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大卓的到来,增添了一抹热闹气息。
更加值得庆幸的是,再过几天,林哥哥、吴可他们就回来了。这么想的时候,她觉得一个人在家,也没那么难熬。
没有电视,书也读完了,枝子会找些事情,给自己消遣。比如说:遛大卓,写作文。去年暑假上的作文班的老师,在结班时,还给枝子颁发过奖状。虽然,那个奖状并无实际意义,却是枝子一枚骄傲的勋章,被她贴在自己房间的墙上,还有三好学生奖状。
还比如,自己和自己下跳棋。林越泽临回家前,把很多玩具留给她。可一个人玩起来也没意思。
唉,好想他们。
林越泽刚到家没几分钟,就跑上楼找枝子了。彼时,她还窝在被子里。他哐哐哐地敲门,要不是枝子妈妈素来起得早,也要被他扰得人仰马翻。
“枝子枝子!”他嚷着,枝子在床上翻了个身,被他吵醒,却起不来床。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是他从乡下带来的红薯干、锅巴,还有各类酥饼、酥糖。
林叔叔和廖阿姨紧跟着也进门来了,手上提着年礼。枝子妈妈怪不好意思的:“怎么送这么多东西呀。”
“大过年的嘛。”
枝子妈妈喊着:“枝子,快起床咯!”
林越泽还带了不少炮仗,拉着枝子下楼玩。三个大人在楼上聊天。不少小孩子回来,在院子里一起玩,炸得噼里啪啦的。
地上有废弃的玻璃瓶,林越泽往里面丢进一个炮仗,再飞快跑走。过了几秒,发出“嘣”的一声响,瓶子没碎。第二次,多放了几个,瓶子炸碎了。他们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比如往水洼里扔快炸的炮仗,炸起一朵水花;在沙堆上插一支炮仗,点燃,那一块会炸出个洞。
枝子和吴可胆子小,在一边玩相对安全的仙女棒和摇花。
玩到中午,枝子和林越泽心满意足地回家。
除了林叔叔、廖阿姨,马阿姨、何阿姨等几个平时和枝子妈妈关系不错的阿姨也来了。小小的屋子,一下装满了人。
枝子妈妈一个人下厨忙不过来,廖阿姨便去厨房帮她。
外间男人抽烟,女人唠嗑,小孩子们进枝子房间玩。小孩子聚在一起,容易发生争吵,一个哭起来,带动另一个,争得不可开交,陈彦东自诩是大孩子,也哄不过来了。最后还是大人干预,才平息下来。
枝子家桌子小,不够这么多人坐,林叔叔从自家搬来个小桌子、几条凳子,让小孩子们坐一块吃。
甜丝丝的饮料,热腾腾的饭菜,红扑扑的脸蛋,还有满桌子的人,这才是过年。
枝子家第一次这么热闹,她很开心,哪怕记事起,没有经历过一大家子人团圆,她觉得这样也很好了。
☆、Chapter7
枝子和妈妈没有回家过年,小姨却找上门来。枝子对这个小姨的印象很少,只是在很仓促中,见过她几回。
小姨比妈妈小,看着比妈妈还大几岁,头发里还夹杂着rou眼可见的白发。那是一张,饱经生活的磨难的脸。这是枝子对小姨的第一感觉。
小姨坐几个小时大巴,又搭半个小时公交,才找到枝子家。她带了一蛇皮袋的东西,妈妈一一捡出来,腊rou、冬笋、白菜、白萝卜……都是农产品。她摸摸枝子的头,“枝子都这么大啦?读几年级了?”
枝子说:“五年级。”
“哦,成绩好吗?”
枝子老老实实报了自己的成绩。
小姨笑了下:“那你好好读哦,以后争取上个清北什么的。”
大人们总爱提清北,仿佛中国就这两所大学,而小孩子对于这两个名字的概念,就像某座城市,简单得只要收拾好行李,动身就能去。
枝子觉得小姨像在没话找话,但也配合着她。
枝子妈妈收拾好东西,坐下来,小姨松开手,端起茶杯,说:“姐,现在还在医院?”
“嗯,市人民医院。”
“挺好的,你一个人带着枝子,日子过得还好吗?”
“还不是老样子,过得去。枝子很懂事,也让我省很多心。”
“你也是有福气,生了个枝子这么听话的女儿,不像我家那个,成日里让我Cao心。就前阵子,逃课出去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