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颦儿勉力稳住身体,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见马疯了似的跑,当机立断,抱住流年往外跳。
两人在坚硬的石板路上滚了几圈,方才停下。林颦儿闷哼一声,鲜血顺着衣袖渗透出来。
马还在疯狂的跑着,往店铺林立的主道奔去。林颦儿看了一眼聚集的人群,叫卖的小摊,眼神一冷,推开流年,玩命的向前跑。
可惜两条腿的人如何追的上四条腿的马,更何况是发了疯的马。
林颦儿眼睁睁看着人们惊慌失措的四处乱跑,眼看着那高抬的蹄子即将碾过面前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无力的睁大眼睛。
鲜红的血抛洒向天空,染红了飘逸的白云,颗颗晶莹的血珠在阳光下闪着动人光泽。马头重重的落到一旁卖面人的小摊上,摊位倒塌,小面人惊慌失措的四散。
一个手持长剑,英姿飒爽的女子挡在小姑娘面前,她拿出帕子将剑上的血仔细擦拭干净,将帕子丢在一旁,冷冷的看向前方。
林颦儿气喘吁吁的上前,见小姑娘安然无恙,大大松了口气,对女子抱拳道:“多谢这位女侠,我的马不知何故突然发狂,多亏女侠及时出手,才没有伤及人命。”
“以后小心些。”女子冷淡的说完,一摆手,身后一顶小轿紧跟上女子的脚步往皇城方向而去。
那轿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内有乾坤。抬轿的四个男子,个个模样俊俏,脚步稳健,一看便是练家子。
至于那名佩剑女随从,更是出手利落,身法不俗。
林颦儿目送着马车消失在皇城脚下,与流年一起将损坏的东西赔给店家,又给了小姑娘父母许多银子压惊,事情总算平息。
想起弃车而逃的车夫,林颦儿冷冷一笑,与流年一路走回侯府。
另一头,朴素无华的轿子旁,女随从弯腰轻语:“主子,方才那匹马被人动了手脚,是否派人调查一下?”她担心有人知道她们回来的消息,意图对主子不利。
“不必,此次回京未曾有人知晓,别人家里斗法与我们无关。”女子的声音略为低沉,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冷冽。
回到侯府后,林颦儿简单处理了伤口,然后去老夫人宁氏那里哭诉,将马车车轮被锯断,车夫弃车而逃的事与宁氏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宁氏听后皱紧眉头,安抚了林颦儿两句,将她打发回去,然后派人去将马车拉回来,再做打算。
林颦儿回到房间简单洗漱了一番,将外头等候的小海子招进房间,端了杯茶给他:“可是我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
小海子双手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小声道:“是,奴才已经查出来了。二少爷在外养病这几年,暗中经营了不少营生,奴才还查到二少爷的病情经过多年将养,已好了大半,不似看起来那般严重。二少爷和秦相爷的公子秦焘私交甚笃,和户部尚书的公子也颇有交情。”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林家的‘病秧子’竟如此能耐!林颦儿妩媚一笑,林家这浅水里王八倒是不少。
“小海子,你可识得一个身佩长剑,剑眉圆脸的女随从?”林颦儿想起今日在集市上的人,有些好奇。
小海子略微思索半晌,眼前一亮:“小姐说的许是破云女官?”
“破云女官?”
小海子将茶递给繁花,扶着林颦儿坐下,弯腰站在她身边笑道:“小姐回城不到一年,没听说不足为奇。这破云女官是安王殿下的随从,安王殿下两年前下江南,今日小姐既见到她的女官,想必这位殿下已经回城。”
“这位安王殿下是什么人?”
“安王殿下是陛下的义女。”
“义女?”林颦儿有些惊讶,历朝历代,女子封王的着实少见,更何况这安王殿下的身份竟是陛下的义女。
小海子见屋内都是林颦儿信得过的人,也不卖关子,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说是义女,实际上是陛下的亲女。是陛下和…靖王侧妃所生之女。靖王爷是陛下的异母兄长,陛下登基后,靖王爷因意图谋反被赐死,靖王爷死后,靖王侧妃也自杀而死,独留下年仅五岁的安王殿下。
彼年太后活着的时候,不许安王殿下进皇家族谱。陛下只得收其为义女,封为公主。
公主于十八岁那年,下嫁于武举探花郎礼部尚书之子许长骏,郎才女貌,一时传为佳话。可惜好景不长,那许长骏看起来翩翩公子,实则败絮其中,他因陛下对公主的宠爱加官进爵,私下里却在府外豢养外室,还与那外室一起诋毁公主,被公主当场撞破。
公主自幼学武,脾性本就刚烈,当场将那外室打死,许长骏也被重伤。公主尤不解气,让人将许长骏剥个Jing光,身上黥刺贱人两字,吊于菜市场,供人围观。许长骏羞愤交加,加之当时正值寒冬,竟被活活冻死。
礼部尚书去宫里跟陛下哭诉,却被陛下以藐视皇室为名流放西北,而许长骏虽死,却也逃不脱陛下的怒火,被裹了张草席子丢到乱葬岗喂狗。至此以后,原本活泼的公主愈发古怪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