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丹仪弯起唇角笑了笑,依旧如她的面具一般温和道:“但凭夫君安排。”
陶士澜大喜,伸手相请燕芳菲上船,自己还不忘对着船上的盛丹仪深深一礼,“多谢夫人。”
曲星稀愕然看着,只见燕芳菲竟然就这样跟着陶士澜上了船,站在了盛丹仪身边。待陶士澜上船解开缆绳,用船桨撑开礁石,她站在船上,回眸看着这边,如画的眉眼带着淡淡哀愁。
“哥!你在干什么啊!”曲星稀急了,伸手去推晓云深,“你怎么能让燕姐姐就这样跟着那个该死的家伙走!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好好对她!你快去追她回来啊!”
晓云深道:“盛子铭和盛丹仪上了一条船,我们的人如此,便于监视。”
“啊?”曲星稀一怔。她慌乱之中,只知道陶士澜对燕芳菲心存不轨,只看见了燕芳菲带着凄迷的眼神。
原来燕芳菲上那条船,是去控制盛子铭和盛丹仪的?
那条小船载着那几个人,就这样离开了岸边,前面好像有海玺王的人在领航,小船驶向了礁石遍布的大海。
那条小船离开了岸边,已经听不到船上的人说话。
就在此时,那条已经驶离岸边的小船上,闪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陶士澜躬身在轮椅边,好像在很恭顺地对盛丹仪说话,却忽然全身一震,整个人僵在了轮椅边。
从远处看不到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盛丹仪抬起一只手,轻柔地抚着他的脸,随后,那柔软的手轻轻一推,陶士澜便仰面倒了下去。
他就那样仰面倒在了那条小船上,身形僵硬得犹如一块木板。
还在争抢船只的七个阵法高手当时顿住,开始焦急地呼喊。只见那条已经驶离岸边的小船缓缓调转了船头,又驶了回来。
此时,醇艺和茗薰已抢到了一条小船,抢先靠岸。
曲星稀和晓云深扶起白江秋直奔小船,一边还在试图向白江秋的经脉中输送内力,仍旧毫无反应。
无论如何,就算再讨厌盛丹仪,也必须找她。毒是她下的,若要解毒,只有她一人。
两人来到岸边,醇艺和茗薰挥剑抵挡周围冲上来抢夺的人,晓云深护在她身边,让他们上船。
身后忽然的凌厉杀气袭来时,她几乎是毫无察觉。只看到晓云深的身形疾速掠向她身后,接着耳边便响起一声尖锐的箫声。
这箫声伴随而来的是犹如刀锋的气浪,没有任何阻碍地直直钻进了脑海,令人窒息。
南廷朔的状态看上去好似已经不能运用魔箫,他这是在做最后一搏?
曲星稀来不及躲闪,身后传来晓云深的一声闷哼,曲星稀心下惊悸,魔箫这最后一搏如此力道,晓云深受伤了么?
还没来得及回头,只觉身体周围荡开了一片水波一般的气旋。
不知道那是什么,一片无声无形的气旋忽然便向周围荡漾开去,看似并不存在,却无比真实地存在。
“白江秋!”曲星稀惊讶地抱住白江秋,那气旋并非琴音,也不像寻常的内力外放,但是可以肯定,是从白江秋身上发出的。
魔箫只发出了一声,白江秋身上忽然溢出的气旋如水波一般漫过去,魔箫的声音嘎然而止。
下一刻,曲星稀便感觉自己的身形被人猛地一推,犹如云里雾里一般飞身而起,整个跌在了船上。
第一百零五回 水仙
水天一色,苍茫如雾,天边是浅淡的山影,水上是一叶扁舟。
白江秋一直感觉自己就这样,独坐在船头。
他的膝上横放着一张琴。不知是何材质,只觉温润异常。即使从小在潜江白府偌大的藏琴室习琴,他却从未见过这种琴。这张琴是陌生的,却又如此熟悉,好像与生俱来,早已融入了他的灵魂。
他闭着眼睛,手指按在琴上,天地万物如流水,汇聚于指尖。
桨落苍茫细雨收,淡烟轻散空山幽。云倚西风一天白,舟横远水半江秋。
琴音涓涓流出,并非回荡在天地,而是回荡在心间。
所有的一切空旷辽远,宁静无限,琴与人都溶入了无穷宇宙。无论古今,莫论尘世,无所谓时间与空间。
世间变化,包罗万象。人在其中,浮生一梦。
江海时而怒涛翻涌倾覆万物,波澜壮阔横亘千里,时而懒洋洋烟波浩渺,沐浴和风,细流涓涓。人生天地,道法自然,以不变应万变,万变不离其宗。
如此独自一人,走到空间与时间的尽头,回望浮生。
他仿若置身空明,身化混沌,心凝自然。难道,这就是死亡?他已与尘世无缘?
宁静的心陡然荡起波澜。即使他从不惧死,可是,当他身处这种毫无痛苦的旷远中,忽然感到万分孤独与不舍。
曲星稀,她会如何?
在这个世上,他本已了无牵挂。从来以为是相依为命的姐姐,竟是仇人。他的生命本是这个江湖棋局的一个棋子,一个最关键的棋子。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