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手拖拉着几根琴弦,右手扶着礁石,竟已无力挥弦。
“冰块儿!”曲星稀叫了一声,正要上前,南廷朔忽然喝道:“曲星稀!”
曲星稀被他突如其来的喝叫惊到,蓦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南廷朔被葛峰扶着,脸色苍白,口角拖着血迹。自从见到他,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
“星星,”他微微一笑,“你若想要白江秋活,便去找他!”
曲星稀忽然冷笑了一声,“南舵主说得很对。”
她抬头看向那边的白江晓。
“白姐姐,我理解你的用意了。如今,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能治白江秋的病,我们都可以与他合作。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那都是以后的事,是么?”
“曲星稀……”身后,白江秋在礁石上撑起身体。
曲星稀心中一动,回头看他。
白江秋的目光灰蒙蒙的,透过苍茫雨幕,投入了曲星稀眼底。
他声音很低,带上些难以察觉的颤抖,“天意难违。我命如此,便算了吧。”
他忽然抛起手中的断弦。
“住手!”曲星稀一惊,上前一步拦在他前面,“冰块儿,你绝对不许再动用内力,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白江秋愕然看着她,又看向对面的南廷朔。
无论南廷朔今日为何如此虚弱,今日,是个机会。
便是一场对决之后,他经脉尽断,生命终止,他也有希望就此报仇雪恨。原本,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他的终极计划,无非便是如此。
可是,曲星稀站在他面前,用身体挡住他。
急切之间,他忽然感觉胸口血气翻涌,左侧半边身体疼痛难忍。
琴弦落在地上。
方才他借助魔箫之力冲开了被封的xue道,江海决的内力再度运行。可是,却并不能运行畅通。或许是他脆弱的经脉已经无法承受那般磅礴的内力了。
全身的筋骨犹如要折断一般地痛。片刻之间,左侧半边身体都疼痛到麻木了。
难道就这样完了?便是要死,也不能死在仇人眼前,更不能死在姐姐和她眼前。
他看着曲星稀,右手不自觉抚上左侧颈项,那里的皮肤灼痛无比。
曲星稀立即便发现了他的异样。
冲开xue道再次动用江海诀之后,他几乎已经不能动了。可是,更加不同的是,他左侧领口处有些诡异的线条沿着他的颈项慢慢显露出来。初时并不明显,现在看起来,那些线条已经变成了妖异的红色,弯曲纠缠,形如水波。
忽然想起他原本左侧锁骨下面的水波图案。
曲星稀惊愕看着他,伸手指指自己的颈项,“你……你这里,怎么了?”
白江秋正感觉颈项灼痛,见曲星稀的反应,不禁低下头略略拉开自己的领口看了一眼。
左侧锁骨下面,大片的水波图纹铺开,颜色从原来的浅红变成了鲜红色,有的地方甚至在渗血。
这是什么……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白江秋的变化,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透出了骇然之色。
那些水波一般的纹路还在蔓延,已经布满了他的颈项,甚至有些爬上了他左侧的半张脸,延伸进面具里。
曲星稀惊骇异常。以前她曾问过白江秋那些波纹的意义,可是白江秋自己也不知晓。毕竟,从没有人见过真正练成江海诀的人。若是波纹与江海诀有关,那现在的状况,究竟代表了什么?
看白江秋痛苦的样子,这绝对不是好事。
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怒吼。
“谁也不许动!”
那声音沙哑变调,狂怒无比,几乎不像人类的声音。曲星稀被吓了一跳,愕然回头,却见盛子铭的双眼一派赤红,正紧紧盯着白江秋。
一声绝望的叫声响起。
同样尖锐变调,犹如见到了恶鬼。
人们的视线立即被吸引过去,却见白江晓坐在轮椅上,双手捂着嘴,全身都在发抖。
白江秋的变化确实骇人,可是这两个人的反应,为何如此怪异?
看到白江晓今日的反应,一改平时的温和淡泊,曲星稀感觉心中一团黑暗。白江晓对白江秋的病情最是了解,今日这样的变化,或许白江晓知情,看起来,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盛子铭已经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若不是擎天会的两个属下控制着他,他一定已经向白江秋冲过去。
“放开我!放开我!丹仪!是丹仪!”
曲星稀睁大了眼睛,怔怔盯着盛子铭不同寻常的表现。丹仪?他的女儿,盛丹仪?
那个被陶士澜辜负,堕胎后跳崖身死的姑娘?盛子铭就是因为他的女儿,才对耀月门和潜江白府都怀恨在心。他没有武功无法复仇,便用其他方式宣泄他的仇恨。
包括上一次在梦州北山,将曲星稀和白江秋折腾得差一点死。
他为何对着白江秋喊丹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