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元闭上眼睛,头也跟着昏沉沉了。
她的酒呢。
昏睡了还没有多久,白芷又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在她们刚踏入宫殿的时候,唐卿元就醒了。
她嘲弄道,“白芷,你又不听我命令了。”
嘲弄的是她自己,甚至连自称都懒得用了。
“殿下。”有一个人走到了她的身前,或许是在雪地里长期行走的原因,这个人身上的风雪寒气很重。刚一靠近,唐卿元就感受到了这股寒意,逼得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林长徽?”唐卿元眯着眼辨认出了来人。
林长徽不言,她如宋穆明一般箕踞着坐在了唐卿元的不远处。
外面风雪不断,天气也被压得Yin沉沉的,导致屋子里也是暗色一片。白芷将一旁歇着的烛火唤了起来,殿内顿时亮了不少。
林长徽第一句话就是,“殿下,出事了。”
林长徽的眼神过于严肃,唐卿元猛地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她问,“什么事?”
“北边。”林长徽道,“烽火起了。因为风雪天的原因,消息一直被阻,直到方才才送到了京城。臣一得知,就敢来找殿下了。”
“北蛮这几年不是安静了吗?十年前......”剩下的话唐卿元没有再说。
林长徽说的北边,便是指大宁与北蛮的边境。以往到了冬日,北蛮境内寸草不生的时候,他们便会大肆冲向大宁边境的城池,抢夺大宁百姓囤积的粮食和牲畜,造成边境困扰。但这一切,在十年前就结束了。
十年前,是蒋家带领将士们浴血争斗,凭借苦战才勉强获取了胜利。北蛮兵将也残存无几,便认输签订了合约,自此大宁和北蛮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会突然起烽火?”
唐卿元的神智更清醒了。
“听说是北蛮今年换了一个首领,手段残酷,似是早不甘屈居于大宁之下了。所以到了冬日,趁大宁近些年放松守卫,便一举进攻。”
“据说,情况不妙。”
“那该怎么办?”
唐卿元下意识问了一句,回过神后她嗤笑一声,“这与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林长徽充耳不闻,面上更是严肃,“求救的消息是半个月前从月Yin出发的。”
半个月前?
察觉到唐卿元眼底的震惊,林长徽才道,“求救信上说,北蛮兵力凶猛,月Yin已经岌岌可危。不仅是月Yin,还有周围的几座城池都遭遇了危险。”
林长徽这才说出了最后一句,“现在,月Yin可能已经落入北蛮人手里了。朝中重臣方才已经被陛下召入了宫中,正在商议对策。”
“我又能做什么呢。”
唐卿元这次不是嘲弄,而是苦笑,她又能做什么呢?一个手中权力被剥夺的废弃储君,就算知道了这些又能怎么办?
难道要她领兵作战吗?别说老皇帝是否应允,唐卿元首先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
林长徽也想到了眼下的局面,她半晌之后才道,“所以臣是来告知消息的。”
二人静默无言。
“殿下,”林长徽突然问,“殿下以为,宁阳王真的可以担任储君吗?”
唐卿元看着她,不说话。
“臣以为,宁阳王确实有能力,这一点大家都看得出来。”林长徽将视线放在了唐卿元脸上,“可是宁阳王真的可以担任储君吗?储君仅仅是有能力就可以担任的吗?”
“殿下,您知道臣为何为官以来,就一直支持殿下吗?”
林长徽为什么会支持她?曾经唐卿元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直到她察觉了林长徽的身份时,唐卿元才确定:林长徽是因为她女性的身份而来。
至于另外原因——唐卿元也看着林长徽。
唐卿元猜中的只有一点。
“臣当初冒用表兄林长徽这个身份考试中了榜后,心底开始不安。臣女扮男装入朝为官,这是犯了律法的事情,若是日后被发现身份,臣担心世人会给女子身上加更多束缚,当时便开始犹豫要不要去殿试,臣的观念开始有了动摇。”
“但臣那时听到了被众人谈论的您,臣本有些摇摆不定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世上既然有了古往今来的第一个储君,那为何不能有第一个女官?若是失败——女子现在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反抗还有一线生机,所以臣踏入了朝堂。”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唐卿元没有想过,原来在很早的时候,她和林长徽就互相认识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殿下您有一颗世人罕见的赤子之心。”
唐卿元的睫毛颤了颤。
“殿下您最初救了知草,救了归琼,这是您在没有权力的时候做出的小事。在殿下有权力的时候,殿下又做了什么?”
“废除青楼ji院,让那些可怜的女子都有了归宿。”
“殿下,”林长徽定睛看着唐卿元,“您以为您只做了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