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衿对靳慕云话的前一半真没法反驳,可后半段的安排让他实在没法服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用不着空占名头不干实事。说来我其实还有点特长吧,英语能算一个。好歹出国那会儿的考试是我自己过的,而且留学这么几年,口语也不差,你们公司有什么要翻译的岗位么?”
看靳慕云有些迟疑,方子衿抿抿唇,底气有些不足:好吧虽然现在除了口语的底子还在,当初考试那会儿的水平早就成了历史……
靳慕云却点了头:“好,我明天叫张梦阳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岗位。现在天也晚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方子衿松了口气,脸色也好了许多,临出门前,他想起一件事,折回身,就看见靳慕云坐在沙发上,白皙而骨节分明的右手持着手工制作的透明玻璃杯,正喝茶呢。白雾缭绕间,靳慕云的表情显得有些疏淡。
等方子衿眨了眨眼再看过去,发现对方又恢复到平素温和的模样,放下杯子看向自己:“怎么?还有事么?”
方子衿顿了顿,心想刚刚肯定是看差了,便把对方刚刚倏忽而逝的冷淡表情抛到了脑后,道:“大哥,明天父亲母亲的忌日,我要参加么?”
在靳慕云看来,方子衿的问话既在意料之外又属情理之中,所以他很快道:“当然,毕竟你也是父亲的儿子,我想这么长时间不见,他应该也很想念你吧。”
方子衿点点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再开口,转而道:“好,那我回去了。”
第二天是周末,靳家人却醒的很早。
王媛在楼下厨房准备早餐,靳慕云一早起来跑步,顺便在手机上订了两束鲜花——为去陵园拜祭父母做准备。
方子衿本来还在倒时差,昨晚想到靳慕云那句“父亲应该也很想念你”,细思恐极之下更是睡不着了。
以前吧,他算是个相信科学的新时代青年,但是经历过重生这件事,突然觉得自己对科学的信仰余额不足,这会儿也不知道靳临渊他们现在在哪儿飘着,总觉着怪渗人的。所以一晚上没睡踏实的他,直到杜宪来敲门还是昏昏沉沉的。
下一秒他弹坐了起来,然后气得要死:这破系统竟然在他脑子里尖叫!
想想吧,要是谁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拿着大喇叭触到耳朵边尖叫,能不生气?何况系统这家伙干的还是升级版的破事儿,直接袭击大脑的听觉系统。
害得他耳鸣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系统还一本正经地解释:“抱歉宿主,我也是为你着想,今天就是完成‘拜祭父母’任务的关键时候,你可不能因为起晚了耽搁。”
……
虽然它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自己好想打人的想法依然一点没消减下去。
靳临渊和云想容两人安葬在锦市边上的一个公墓,应靳临渊预先写下的遗嘱要求,两人合葬了在一处。方子衿当时听律师念到这条的时候,忍不住挖了挖耳朵:看来靳临渊跟云想容是真爱啊……可自己的亲妈又是怎么回事?
他自从知晓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在靳临渊和云想容09年底过世之后,他在靳家待得更不痛快了。也不知是他多想还是如何,当时总觉得身边的那些佣人对自己的态度更加冷淡,而尚在叛逆期的他对于唯一关心他的靳慕云却格外反感,便死活要搬出去。后来总算熬到第二年高中毕业实现出国愿望,他终于离开了靳家……
总觉得这次重生回来前世好像是个梦一样,很多细节不知道为什么都记不清楚了。上次系统的预言也是,虽然说是隔了一年多,记不清楚也很正常,可毕竟是遭遇到抢劫还受伤,这么少见的事情应该有点印象才对。
不过也不晓得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他现在有些头疼。这一头疼,方子衿就没再继续想,而是闭上了眼睛,靠着车座闭目养神。
此时车上只有他跟靳慕云两个。靳慕云在前面开车,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见后座的方子衿闭着眼睛皱着眉一脸不爽的样子,忍不住再次猜测:他这次回来到底做的什么打算?
虽然是周末,但他们出发得早,没有赶上周末出去玩的车chao,一路还算顺畅。到了公墓外,靳慕云一边停车,一边轻声叫醒了睡熟的方子衿:“子衿,到地方了。”
方子衿打了个哈欠,不情愿地睁开了眼,茫然道:“啊,到啦?”
大概因为这天的天气太冷,公墓里没几个人,路上虽有些丛生的长青灌木和常年碧绿的松柏,可这树木再绿意盎然,在冬日灰白的晨雾衬托下,始终显得有些萧瑟。
方子衿出门穿得不算薄,大约是心理作用,看着那一排排样式稍有不同的白色墓碑,总觉得有些寒凉。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捧着两束鲜花的靳慕云身后——说实话,前世加今生,他还真有好几年没来过了,早忘了墓碑在哪个位置,要不跟紧点,走错了真有点尴尬。
见靳慕云驻足在一个墓碑旁,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靳慕云弯腰把两束花放在墓碑前,然后从他身上穿着的高级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