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旁人都明白,惨败之后的苟活,只会更加凄惨。
陆时琛的视线从圣人身上一扫而过,随后,被骄阳底下的一缕反光晃过了眼睛。
他愣了愣,掀眸往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黑漆高亭的望楼之上,一个黑衣男人拉满弓弦,箭镞直指他和圣人的方向。
陆时琛眸光微动,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动作,眼前忽地一阵失焦,模糊成了一片。
再下一刻,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唯有耳畔兵刃相接的嗡鸣声,将士浴血的嘶吼声……
以及,箭镞破空而来,拉长的尖锐声响。
可他根本就看不见,那箭镞究竟指向何处。
第49章 剧毒
第49章
涵清园。
午后的阳光洒落下来,被菱花窗切割成细碎光影,铺洒在临窗的美人榻上。
这天光,恰恰照着了褚宁的脸庞。
她在睡梦中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许是这一觉睡得太沉太久,以至于她醒来时,心中苦闷,鬓发亦是被薄汗濡shi。
一旁的百绮见状,忙捻起绢帕为她擦拭,道:“瞧夫人这满头大汗的……夫人可是做噩梦了?”
褚宁被她问得一愣。
她凝神想了想,着实没记起那个冗长的梦来。
于是便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现在是何时了?”
百绮道:“回夫人,已经是申时末了。”
褚宁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申时……
原来她这一觉,竟然睡了快两个时辰。
那今晚,恐怕又是难眠了。
这几日她不能出门,便总是这般日夜颠倒、无所事事。
也不知道那人所说的事情结束,又究竟是在何时呢?
他现在,又是各种情况呢?
记起这段时间的愁肠百结,褚宁没忍住在心底暗叹了一声。
顿了顿,她从榻上坐起身来,趿上了绣鞋。
然,甫一起身,胸口便是针扎似的一阵疼,紧接着,心脏像是骤然跌落般,咚咚跳个不停,剧烈撞击着耳膜。
褚宁嘶了口气,连忙捂住胸口,略显痛苦地躬下身来。
百绮忍不住惊道:“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褚宁缓了片刻,轻轻摇头,道:“……现在没事了。”
就是,胸腔那处还是很空,空得令她发慌发乱,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很快,她的预感便成真了。
不多时,顾北着急忙慌地在外边连连叩门,扬声呼道:“夫人,不好了!侯爷他、他出事了!”
虽然,顾北偶尔有不着调的时候,但决计不会像今日这般失态。
如此便说明……事情不容乐观。
褚宁屏住呼吸,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到门口。
顾北眼眶发红地看着她,哽咽道:“侯爷,侯爷他中了剧毒……”
***
或者说,是陆时琛身上的毒,彻底发作了。
他从马背上轰然倒下时,周遭的禁卫军俱是一惊。
——他们亲眼看到,暗中放出的冷箭,被陆时琛利落斩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这分明未伤及他分毫,他怎么就忽然晕厥了呢?
不止是禁卫军缓不过神来。
一旁。
圣人还未从胜利的喜悦中抽身出来,便被身边的变故震得心神一晃。
看着不省人事的陆时琛,圣人脸上亦是掩不住的讶然惊慌。
他当即忙下了命令,着人将陆时琛回侯府,并请了宫中奉御前去诊治。
而涵清园远在城南,便也是最晚得到消息的。
等褚宁和顾北一行人赶到镇北侯府时,奉御已为陆时琛诊治过一轮了。
这还是褚宁失忆之后,第一次踏进镇北侯府。
然,此刻的她,却已无心去顾及周遭的场景。
府里的仆从都认得她,纷纷给她让道行礼。
她凭借着模糊的记忆,轻车熟路地到了明翡堂。
屋内,医师们凑在一起,小声商讨着,看到破门而入的褚宁,皆是噤了声。一愣之后,忙礼节性地朝她一揖。
褚宁神情恍惚,哪还顾得了礼数?
进屋以后,径直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男人双眸紧阖,脸色煞白,本就清瘦的轮廓,似又锋锐了几分,无端的有股破碎感。
尽管不是头一遭见到他这般狼狈的模样,但褚宁跪坐在床前,试探着牵起他的手,心跳仍是紊乱异常。
愣了愣,她向他凑近几寸,哽着声音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呀……”
“你快醒醒好不好?”
……
“我现在来了,你都不看看我的吗?”
“你再不理我的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