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颔首,下马随她入府。
长公主拦住他的目的很简单,不过是想给他送一份新婚贺礼。
“本来是想派人给你送过去的,但听说你去了兴庆宫,所以就让你来这一趟,顺道把东西带回去吧。”长公主捻起茶盖,轻轻拂去茶沫,浅酌了一口,道。
陆时琛言谢过后,便伸手将婢女递来的礼盒接过。
——礼盒之内,是一樽金身的送子观音。
“你那位夫人并非高门贵女,若能早些有了子嗣,也好在长安城立足。”长公主道。
这话的意思,便是不欲帮衬新妇了。
想来也是,长公主连他的死活都不顾,又怎么在意他的妻子?
陆时琛扯了扯嘴角,如实将圣人的指令相告。
——他不日便要出征,又如何能早些孕有子嗣。
长公主闻言,静默了一瞬,道:“既然你之后无暇携新妇拜会,那今夜,你便替她将茶敬了吧。”
她这般,竟是一点都不愿和镇北侯府多有牵扯。
陆时琛并不意外,低声应下。
他又何尝不是,不欲令褚宁涉水太深呢。
茶是现煎的,于是陆时琛便在长公主府多待了一阵。
期间,酒意后涌,为醒神,他接过了长公主递来的浓茶。
等折腾完,已经是亥时一刻了。
陆时琛凝着泼墨般的天色,没有多耽搁,骑上来时的骏马,在一阵疾蹄声之中往镇北侯府赶去。
——明日便要整兵出发了,他想,再见见她。
许是浓茶起了效用,又许是晚风拂面、寒意扑来,他那点昏沉的酒意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不受控制的激越躁动。
他按了按太阳xue,脚步踉跄地往青庐走去。
青庐之内,烛光摇曳,红绸旖旎。
娇妍的新娘着大袖连裳,慵懒地横陈在床榻之上。
他每向前走一步,床上人的身影便愈加清晰了一分。
直到最后,他停在了床前,她也闻声睁开了眼睛。
那双春水潋滟的眸子含羞带怯,就这样勾人地看着他,半晌过后,娇人儿樱唇张阖,柔媚地唤道:“夫君……”
那一瞬间,他心如擂鼓,握在身侧拳头,手背上亦是青筋迭起。
——长公主递给他的茶,有问题。
他极力抵抗着那股药效。
可勉强筑起单薄的意志,却在一瞬之间,被她的娇声轻唤冲垮。
柔软的绸衫层层剥落,凌乱地散在榻边。
怀中是温香软玉,耳畔是恰恰莺啼。
那些原始的谷欠望,被药物催动着脱缰……
两道模糊的人影在帷幔之中起伏,交叠,纠缠。
斜月晶莹,幽辉半床。[注2]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江乡故人偶集客舍,戴叔lun
[注2]莺莺传,元稹
第31章 一年
第31章
“……之珩,陆之珩。”
长公主的声音泠然似玉碎,将他从这场旖旎的回忆中拉扯了出来。
之珩,是他的小字。
陆时琛倏然睁眼。
看着跟前养尊处优的女人,宛若溺水之人获救般,终于被灌入了大口大口的空气。
方才那些……都是他和褚宁成亲时的记忆吗?
他喉结微动,逐渐缓匀了呼吸,定下神来。
在他恍惚的罅隙,长公主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后,不急不缓地问道:“你扮成这个模样来找我,是有何事?”
闻言,陆时琛静默了一瞬。
他抬眸看着面前的女人,扯了扯嘴角。
当真是,知子莫若母。
就算他易容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她也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却又自行其是,总送来些莫名其妙的关心。
陆时琛敛了神色,沉声道:“我此次前来,自然是来与殿下说,有关镇北侯的事情。”
***
离开长公主的府邸后,陆时琛弯身进了马车。
他坐在车厢内,阖上眼眸,往后靠了靠。
大抵是方才的片段回忆,冲破了堤岸的一道小口子。
他又在凝神之时,记起了那夜之后的事情……
***
待翌日天明,明翡堂的动静才终于歇了下来。
卯时三刻。
陆时琛头痛欲裂地醒来,他披衣而起,坐在了床边,抬手摁住太阳xue,深深地闭了闭眼。
一时间,昨夜那些凌乱不堪的画面又浮现在了眼前。
陆时琛呼吸一滞,怔了片刻后,缓缓放下了手,往身后看去。
榻上的情景不堪入目。
——茵褥皱得不成样子,其上,是散落的点点落红。而虚弱的小娘子便蜷缩在被衾之中。
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