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顾医工登时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刘庚可是尚药局奉御,从来都只为圣人一人看诊。
可如今,竟然会因为镇北侯破例……
看来外边的谣言委实误人,起码看眼下这阵仗,圣人绝非对镇北侯心有芥蒂。
相反,还是格外地看重。
思及此,顾医工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若他方才在拔箭时真出了什么岔子,以圣人对镇北侯的重视,他怕是保不住这条命。
看着刘庚为商衍切脉的动作,顾医工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须臾过后,刘庚终于站起身来,对着他们的方向一揖,道:“陛下,侯爷的伤处理得及时,眼下已无性命之虞,但还需要静养和调理。”
听了刘庚的回禀以后,圣人似松了口气。
随后,刘庚又拿起顾医工的药方仔细查看,斟酌着修改了其中的几味药,还留下了一堆祛疤养颜的瓶瓶罐罐。
——镇北侯还有伤在脸上,稍有不慎,是会破相的。
待他们两位医师商榷毕,圣人挥了挥手,将他们遣退了下去。
不多时,偌大的屋内便只剩了圣人和商衍两人。
圣人负手踱步到床前,却忽然在几步之远的地方顿住脚步,叹了口气,道:“你受苦了。”
在圣人向他靠近之时,商衍便坐了起来,鉴戒地挺直脊背。
听了这样倍显关怀的话,商衍眉头微蹙,心底生出了几分异样感。
他垂首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并无大碍。”
听出他话里的疏远,圣人叹道:“在私底下,你也要和朕如此客套吗?”
“唉,朕知道,你还在为了当年的事情,在怨朕。”
第29章 之珩
第29章
当年的事情?
商衍心跳一滞,微不可查地蹙了眉。
——来顶替镇北侯这个身份之前,他便已经探过陆时琛的底细,通晓了他的喜好、秉性,以及他那些过往。
倒没想到,这陆时琛竟然还与皇室有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商衍勉强地勾了勾唇角,露出和陆时琛相差无几的笑意,道:“往事已矣,臣又怎敢埋怨陛下?”
见他回避,圣人亦不愿再提,转而问起了其他的事情:“今日你入宫时遇到的刺客,可是岷州的那些人?”
商衍愣了一下,沉声道:“或许。”
但他心里的答案,却与之截然相反。
他很清楚岷州的那些人,是太子的部下。
然,今日所遇之刺杀,绝非是太子部署。
眼下,太子还和他们站在同一阵营里,根本就没有必要来设计他。
既如此,那今日的幕后之人,最有可能的,便是陆时琛的旧部了。
商衍唇线微抿,抬手去触脸上的纱布。
——这世间,也唯有陆时琛的人,不能容忍他顶着这样一张脸示众。
看到他摸脸的动作,圣人还以为他是在忧心容貌受损一事,便道:“你放心,朕一定会让刘庚找出上好的舒痕胶来,令你复原如初。”
商衍忙道:“多谢陛下关心。”
话落,室内陷入了片刻的静默。
万人敬仰的圣人,竟是在此刻生了几许局促,他环顾四周,不自在地捻了下指尖,道:“呵,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不见你那位夫人过来?”
商衍倒是记得,陆时琛确有一位商户出身的正妻,不过在他入京之前,那位镇北侯夫人便去了灵感寺礼佛。
于是他道:“前阵子,内子为了给臣求平安,到了寺院小住,如今尚未归来。”
说到此处,商衍顿了顿。
——镇北侯的亲眷甚少,府内除却这位出身不显的夫人,便再无旁人。
也是因为这层缘故,他们才敢铤而走险,令商衍改换容颜,顶替了镇北侯的身份,从而夺走镇北侯手上的兵权。
商衍入京之前,镇北侯府的旧人便已被太子处理得七七八八,但唯独镇北侯夫人,是不敢轻易下手的——她虽然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可好歹也是个诰命夫人,突然暴毙,定会惹来旁人的注意和猜忌。
商衍本来还不甚明了,该如何与那位镇北侯夫人周旋。
可如今,她既已身处寺院,那他便没必要考虑这些了。
思忖片刻,商衍道:“眼下,镇北侯府正处在风口浪尖,内子若是住在寺庙,倒也能避开许多麻烦。臣也打算……待岷州之事落定以后,再接她回府。”
闻言,圣人从鼻间低低“哼”了声,道:“不过是个商户女,也值得你这样挂心?”
愣了愣,又叹道:“罢了,当初你为了娶她,连朕的旨意都敢忤逆,事到如今,朕又怎么可能还拦得住你?”
“至于岷州的事……朕昨日便接到了密信,道是苏季卿已在岷州找到了蛛丝马迹,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