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奇呆了一下。
“恩,我知道了。”曲奇说。说完,他就出去了。
曲奇慢慢地走出门,慢慢地走过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走进他那间单人病房,关上门,背 靠在门上,眼泪夺眶而出。十多年的感情,三年的等候,无数次的付出,今天该画上一个句号 了,以后他还会继续爱着凌峰,可他不会再等待,也不会再付出,他累了,三年来,他早已心 力交瘁。曲奇捂着嘴,无声地哭着,眼泪就像开闸的水龙头,怎么都停不下来,他要把这些年 来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哭出来,仿佛哭出来后他就能获得重生。如果世上真有重生,他真希望 自己能死一次,这样他就能忘记凌峰重新开始,可世上没有如果,也不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事, 这些痛苦都要靠他自己去扛,去挺过去。曲奇想,从十几岁就开始的爱情,他要怎么才能活回 去呢?
几天后,曲奇和高景烨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回基地继续疗养。军区对他们这次的行动予 以表扬,说由于他们的英勇表现和不怕牺牲,多年猖狂在边境线上的贩毒通道才得以清除,可 也仅仅就是一句口头表扬,没有通报全军区的红头文件,没有嘉奖,也没有锦旗,什么都没有 。老队员们很淡定,新队员们则愤愤不平,却遭到了姬严的一顿训斥,“想要荣誉,去特战旅 ,去炮兵团、去消防连,你来这里干嘛?我告诉你们,来到这儿,你就甭想那些,受不了的, 给我滚蛋!”
新兵蛋子们不吱声了。姬严走了,周杨说:“你们忘了你们入队那天宣的誓了?誓词怎么 说的?我将名利抛开……”周杨抬手一指后山,一字一句,“那里埋葬着的,是我们雪狼数十 位英雄的尸骨,你们天天在后山跑,看见过一座碑一个坟吗?知道为什么不立碑吗?因为你一 旦成为雪狼队员,就算你死了,你的尸骨也不能落到敌人手里。所以,别想着荣誉和功勋,那 些从来都不属于你们!”
队员们沉默地看着后山的方向,念过就被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誓词如chao水般涌出:我将生死 度外,我将青春奉献,我将名利抛开,为了人民安居乐业,为了祖国安之泰然,我将抛头颅, 洒热血!
他们没忘,可他们不甘心,他们用生命在战斗,就值得这短短几句话吗?现在的他们过不 去这个坎,直到很多年后才完全明白,有些事情,和值不值得没关系,那是连生命都可以超越 的大义和大勇,那是军人的Jing神,是刻进骨髓的东西。
为了庆祝凌峰和曲奇出院,也为了第一次任务顺利结束,当天晚上,凌峰吩咐食堂加餐, 多加rou,别心疼钱,什么好吃弄什么,新兵蛋子苦哈哈两个月结束都没吃上什么好的,执行完 任务怎么都得好好吃上一顿补一补了。
也没有说什么士兵不许喝酒这个条例,就当难得的狂欢,敞开了喝吧,能喝多少喝多少, 能吃多少吃多少,不用站在食堂门口闻着香味吃不着了,也不用扎着马步吃馊饭,敞开了吃吧
连几个教官都放开了,不再端着架子了,也不再张口闭口熊包孬种,和新兵蛋子们一起大 口吃着喝着,其实大家心里并不多好受,但不好受也不能如何,事情已经是这样,不如把情绪 发泄在酒里,大家越喝越多,喝到最后开始行酒令了。
一顿饭吃到半夜,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高景烨喝得尤其疯,谁来敬他他都喝,甚至人家 喝一杯他要喝两杯,到后来没人敢敬他,他就端着酒碗到处去找别人喝,大家都见他怕了,见 他过来就躲,徐秀酒量不行没喝几杯,想把他架回宿舍,被他一把推开,“要喝酒的来,不喝 的别特么碰我,谁碰我我特么跟他拼命! ”高景烨耍着酒疯大喊。
大家都喝高了,也没在意他这突然的发疯,徐秀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一次拽过高景烨的手 臂试图搭上自己肩膀,却被他一个肘击,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徐秀捂着胸口站起来,无奈地看 了看周围一群醉鬼,正巧看到有个人正往这边看,他眼神清明,明显没有喝醉,徐秀一怔,脑 子闪过一些画面,他朝那人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曲奇不喜酒,酒量不好,也怕自己喝醉了说出些不该说的话,他以受伤未愈为借口推脱, 也没人为难他。
接收到徐秀的求救,曲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见他过来,徐秀连忙指着高景烨对曲奇说:“教官,你能帮我把他送回宿舍吗?我还要送 他们几个。”他又指指还在划拳的贺峰他们。
曲奇皱眉看了看高景烨,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点头,“交给我吧。”
高景烨低着头靠墙坐着,手里握着个酒瓶,快睡着了,有人拽他,他就顺势站起来。也真 是奇了怪了,徐秀拉他,他攻击,曲奇拉他,他却温顺的很。
曲奇让高景烨搭着他的肩膀,半拉半拖地往宿舍拽,喝了酒的人都死沉死沉的,曲奇很快 出了一身汗。
“我喜欢你……”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温热,曲奇侧过头,看着高景烨。
高景烨闭着眼睛,头歪在他肩膀上,嘴巴正对着他耳朵,呼出的热气全喷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