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见皇上似的。每次皇上来找大小姐,娘娘总要找机会去看皇上。”
“你莫要瞎说,这怎么能一样。”
“每次小王爷一来,娘娘就和以前见到皇上一样高兴。”珠儿吃味地说:“小王爷和娘娘啰嗦,娘娘就不嫌小王爷话多。”
“你上回瞎说的什么,你又忘了?”
珠儿应一声,不敢再说了。
但沈玉鸾却没法忘。
她心中别别扭扭,没忍住去多想,又不敢多想。
她和小川,那……那能吗?
她可是小川的嫂嫂!
——虽然也不是真嫂嫂。
沈玉鸾爱过人,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未曾得到过回应,却也知道其中酸辛,因那人辗转难眠,心绪难安。
她初见褚越和,是宫中一场宴席,少年太子风姿绰约,她从此深记。后来褚越和屡屡登门,不是为她是为沈玉致,她百般讨好,最后也还是一场空。
但褚沂川又不同。
初见时,他在深宫躲藏,又瘦又弱,起初是报恩,后来是怜惜,如今二人没有血脉却胜似亲人。她对小川的好,也不予求什么,得到的回报也足够多。有人对她好,她肯定会记住的。
沈玉鸾不敢多想。
反正小川也不会对她抱那种心思。
就像是褚越和一样。
她想的再多,也是作茧自缚。
最后难过的也只有她而已。
……
慧真和尚已是耄耋,胡子花白,他的双眼不能视物,却又好像能看清周遭,在皇帝进门时,也敏锐地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突然造访,多有叨扰之处。”褚越和撩起衣摆,在他面前坐下,:“大师近日还好吗?”
慧真大师捻着佛珠,慈眉善目,“皇上今日前来,不是来找贫僧。”
褚越和微顿。
的确不是。
是沈玉鸾出宫已久,不知为何,从前他嫌沈玉鸾碍眼,人不在身边,他却又数次想起,想她离宫前在发脾气,这才动了念头,亲自过来接人回宫。谁知道……
慧真大师又问:“皇上心中所求,实现了吗?”
褚越和哑然,道:“朕也不知道。”
“皇上还在做梦吗?”
“自朕登基之后,就不再做那个梦了。”
“是皇上已经有了答案?”
“慧真大师,朕还是不明白。”
慧真大师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
“贫僧是出家人,不敢妄论俗事。”慧真和尚说:“皇上能得梦境预兆,何不随心而为。”
“几年前,大师也说过同样的话。”褚越和叹息一声:“朕本来已经明白,近日却又开始困惑。”
慧真和尚双眼微阖,像是睡着了。
皇帝苦笑,道:“也是,朕本不该用这种事情叨扰大师。”
“明明是佛祖提醒,可朕却又因此心烦意乱,辨不清迷雾方向。倒不知是好是坏了。”
数年以前,从某日起,他开始梦见后世,频繁地梦见同一个人。
梦见自己登基为帝,帝后大婚,琴瑟和鸣。
梦中人有绝色姿容,她好穿素衣,温文尔雅,好抚琴作诗。他们虽偶有争吵,可也恩爱和睦。她装模作样时可爱,为后妃拈酸吃醋也可爱,而他身为皇帝,也学工匠Jing雕细琢,为给一个惊喜。
梦境支离破碎,却往复出现,终日不得解,于是年少时他登上金云寺,为解心中迷惑。
他起初不知那人是谁。
只知道——
在梦中,他唤她“玉致”。
第47章
檀香袅袅,不知何处传来钟声悠鸣,老和尚脑袋一点,像是方醒过来一般,他睁开混浊的双眼,目光虚虚地落到褚越和身上。
“阿弥陀佛。”慧真和尚:“皇上只需随心,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褚越和道:“朕一直都照大师说的那样,顺心而为。”
反复做着同样的梦,起初不明其意,只当是虚幻梦境,可梦中皇帝亦是他,不论是梦还是现实,俱都被梦中神女所吸引。
直到一场宫宴。
梦里那个好穿素衣,高洁优雅的“玉致”,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如梦中一样,登基为帝,立沈玉致为后。他猜测自己梦见的是后世,很快就能看到梦境成真,可在大婚之前,沈玉致不知所踪。
如今坐在后位上的,却是除长相之外与沈玉致没有一点相像的沈玉鸾。她好颜色,不会抚琴作画,不懂讨好,不知吃味,更与梦中人无一处相似。
可偏偏,又让他想的多。
看她对旁人好会心烦,知道她对自己无意时又郁闷,看她为躲自己出宫,却偷偷摸摸与褚沂川私会时也会勃然大怒。
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他爱的都是沈玉致,本不该被沈玉鸾牵动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