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了几个弯,里面有光影摇晃,还有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原来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傻子。
沈玉鸾往里面走几步,才总算是看清了。
御花园的湖上,不知何时放了许多的花灯,这儿夜里没有人来,只有巡逻的侍卫,放的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察觉。
而褚沂川正蹲在湖边,和福公公两个人一起,正一盏一盏地点亮河灯,将它们放到湖面上去。可怜福公公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还在这儿陪着小主子吹冷风。
褚沂川急得满头大汗:“福公公,快一点,再晚点皇嫂就要睡下了。”
“奴才在点着呢!”福公公说:“小主子不如先去把皇后娘娘叫来,奴才在这儿接着点,等小主子回来,这些河灯应当也点完了。”
褚沂川立刻道:“那你去叫,我接着点。”
老太监应了一声,麻溜地站了起来。
他刚跑过一个弯,就险些和人迎面撞上,福公公惊呼一声,等看清面前人的模样,连忙扑通一下跪地:“皇后娘娘吉祥!”
湖岸边也扑通一声,褚沂川手中的河灯摔进了湖里。他惊恐地转过了头来。
沈玉鸾无奈走出来:“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儿吹冷风?”
“皇嫂,你怎么来了?!”
“我倒要问问你,在这儿忙些什么?”
其实她方才早就偷听到了,联想起主仆二人的对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不是应该在宫外看花灯吗?”沈玉鸾把珠儿和福公公都赶走,小声问他:“这么好的日子,你不去找你那位心上人,怎么在这儿?”
褚沂川抿了抿唇:“我去找她了。”
“然后呢?”
褚沂川转而问:“皇嫂想看花灯吗?”
沈玉鸾便明白了。
肯定是找了,却没有机会。那到底是有夫之妇,这么好的日子,她肯定是要陪在自己的夫君身边。
那人已有家室,又是褚沂川动了非分之想,可他是一片赤诚之心。沈玉鸾也不好怪谁的错。
她心中怜惜的不得了,柔声说:“你怎么不到储凤宫里找我?我还当你今天不来了,若不是听说你运了一车东西进宫,也不会想到要来这儿看看。”
“我想与皇嫂一块儿看花灯,可皇嫂出不了宫,我就只能把花灯运到宫里来。”褚沂川如实说。
他有随时出入宫廷的腰牌,进皇宫也不用事先通报,天色渐黑,更没有人到御花园里赏花,一切都是悄悄的来。
只是他准备的河灯太多,光他和福公公两人,费了不少时间,反而是皇嫂先来了。
褚沂川十分懊恼。
每一回他想给什么惊喜,总要出点意外,在皇嫂面前丢人,让皇嫂看笑话。
沈玉鸾看着好笑,索性便撩起裙角,学着他刚才的模样在岸边蹲下,然后托起一盏河灯,轻轻推入水中。
褚沂川连忙说:“皇嫂别动,让我来。”
“你准备那么多河灯,靠你一人,要等到什么时候?”沈玉鸾抬了抬下巴:“不是给我看的吗?难道还要我在这吹着冷风等你?”
褚沂川这才没有再阻拦。
他在沈玉鸾身边蹲下,一盏一盏的点亮河灯,撇着嘴角,早已没了刚才的兴致。
沈玉鸾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笑:“我都看见了,你还不高兴什么?”
他嘟囔道:“不该是这样的。”
沈玉鸾还是笑,杏眸弯弯,眸光潋滟,眼中映着的光景像是泛着蜜糖色,比她最擅长的甜汤还要诱人。
褚沂川被笑的害臊,赌气地背过身,一个人生闷气。可没过一会儿,他又自己转了回来。
一盏盏花型的河灯放入湖中,随着水波摇摇晃晃,飘飘荡荡,远的已经飘到了湖中央,连成了弯弯绕绕长长的一道火线。
虽然没看见宫外的,可也莫过于此了。
褚沂川放下了最后一盏河灯,看着它飘远了,才说:“皇嫂该许愿了。”
“又许愿啊?”
褚沂川郑重点头:“我听外面的百姓说,大家都是这么做,猜灯谜,放花灯,许下愿望。一年才有一次的机会,皇嫂也别错过。”
“那我想想……”沈玉鸾说:“我就许愿,你能和你的心上人得偿所愿,让她成为你的王妃。”
褚沂川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河灯在湖面摇摇晃晃地飘,烛光星星点点,就像是银河落在地上,暖黄的光将岸边的人也照亮,覆上一层朦胧柔和的色彩。
“皇嫂不为自己许愿吗?”
“我许过啦。上回你放孔明灯,我就许了愿望。”沈玉鸾放低声音,悄悄地说:“愿望不能许太多,神仙知道我们那么贪心,他会发怒的。”
褚沂川说:“那我也许愿……就许愿,明年皇嫂可以和我一起出宫去看花灯。”
沈玉鸾忍不住笑:“我在后宫里,一辈子都出不了几回宫门。这叫做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