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他从“偷”中品尝到了乐趣。
类似的事情有很多,最出格的一次是他带着班里半数的人去“洗劫”一家超市,七八个小孩砸光了货架上所有的东西,即使被活捉进警察局还是坚持自己没干过。而他的父母分身乏术,道歉赔偿,草草了事。
贪是因为缺,偷是因为求而不得,这些本来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可偏偏发生了,且这种缺憾的影响远比想象中要甚。
宋明栖融洽自然地来回穿梭于人群中,说话间已经换了第三杯酒,看起来很习惯这类社交场合。围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空置的酒杯也越来越多。如果是以往,晏温肯定会使尽一切办法让他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如今他却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背面。
没有理由要躲起来,可硬要憋出个像模像样的回答的话,晏温怀疑的是自己还能不能像当初那样理直气壮地站在宋明栖面前。
“被我抓到了——”
宋明栖打了个迂回战术,惊喜地出现在晏温的面前。他从晏温手里拿走还未喝完的酒,晃了晃,发现只剩杯底一层,“好啊,被我抓到偷懒在这里喝酒!喝了多少?”
“一杯多。”
“一杯多是几杯?”
“好吧,两杯半。”
宋明栖咕哝一句,“又骗人……”
“以后不骗你了。”晏温难得老实,又补充了一句,“从今天开始。”
“之前我不认识你的时候也没少喝过酒吧,和魏舜?”
他点了点头,确实有点晕。
也许是因为朦胧的光线之下,所有人的轮廓都模糊了一大圈,宋明栖突然觉得他不是那么的尖锐了,有一层柔软的皮,像一只找地方睡觉的小猫路过一样,踩了一路shi漉漉的脚印。
过了一会儿,晏温问道:“你呢,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秘密。不过第一次喝断片是和我爸一起。”有一些琐碎的回忆渐渐浮出水面,宋明栖慢慢说道,“大学那会儿我开始自己赚钱,第一桶金就请他吃了顿大餐。我爸这人吧,一辈子的学者,没见过什么世面,不会抽烟不会喝酒,那天非要跟我喝酒,两瓶红的一瓶白的,喝到最后他居然都哭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哭,别说,挺新鲜的。”
“之后他俩出了车祸……有时候我在想这说不定就是预言,那天他跟我说了好多好多话,比他这辈子和我说的话还要多。可惜,我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一边吐一边哭,搞得浑身难看,回家还被我妈臭骂一顿。”
“别喝了。”
酒在慢慢变少,晏温握住他的手,有镇静剂的效果。
“其实,宋明茗变成现在这样有我一半的责任。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可以足以承担这一切,但还是搞砸了。”宋明栖没有再喝酒了,只是晃了晃杯子,“所以,我想说什么来着……哦对,酒,还是不要一个人喝的好。下次吧,等你成年,想喝的时候,来找我,我陪你。”
“真的?”
“骗你的。”
倒也不意外。
晏温的手里被硬塞了一个空空的玻璃杯,而那人早已准备好了,清脆的一声,宋明栖一饮而尽,对他说:“总之,先欠你的。”
灯光突然在他们面前消失,几秒钟内空气变冷,气流加强,一道强有力的追光灯照亮舞台中央的位置。他们的脚步声紧张但有序,能站上去的都是业界佼佼者,涉及的领域很广泛,从房地产到跨境服务,应有尽有。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宋明栖都下意识挺直背脊,对眼前的场景肃然起敬。
说了什么不重要,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而已,在这之后他们徐徐步入人群,在觥筹交错中微微点头致意,收敛锐利,像一只偶然间光顾羊群的狮群。复杂的社会关系网开始蠢蠢欲动,或许是一线生机,或许是临时抱佛脚,光明之下,各怀鬼胎。
宋明栖迟迟没有动身,这很不像他的性格,他端着一杯蓄势待发的酒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咱们玩个游戏吧,剪刀石头布,输的人就把这盘榛子仁布丁吃了——”
“你很无聊?”晏温问道。
“有点。”
“为什么不过去?”
“你不懂,小屁孩。”宋明栖抱着手臂,装作一副社会Jing英的样子,“能过去讲话的人最起码名下有五套房,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呢,奥迪双钻和奥迪之间还是有点差距的。”
晏温哼了一声,“没想到你也会看别人的眼色。”
“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座的都是衣食父母,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宋明栖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膀,空气太闷,又扯下那条锁住脖子的领带,这才稍微能够喘口气。他的脖子修长、漂亮,连接下颚的线条一直延伸进微张的领口里,留有令人遐想的空间。他一边享受晚会的氛围,一边审时度势,找准一切能够凑上去说话的机会。
晏温提醒道:“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第44章 请君入瓮
如果遮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