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他臭名昭著,多“千岁楼楼主”的恶名不多,少“千岁楼楼主”的恶名不少。
修仙能修到这步田地,他也真是个人才。
白鹤从云团中飞出,戚瑶看到,有一根巨大的白玉柱,凭空悬在东南方向。
玉柱上缚着条半红半白的人影,三十三门的彩云聚集在玉柱对面,云上的人Cao控着一条长得骇人的鞭,打向玉柱上的人。
一鞭,就是一小片血雨。
白鹤悬停在远远的地方,没有凑上前去。
戚瑶看不清徐令的脸,也听不到那些大人物的陈词,但仅仅是听着那呼啸而来的鞭声,就足够叫她胆战心惊。
这么粗的鞭子要是抽在她身上,可能只用一鞭,就能送她往生极乐了。
戚瑶暗想。
江远辞不忍直观,干脆转过头:
“阿瑶?”
戚瑶:“在。”
江远辞:“你会害怕吗?”
戚瑶目无波澜:“忤逆玉清仙尊,他罪有应得。”
江远辞默了一阵:“阿瑶比我想象得更加明理。”
戚瑶无声念了一句“不敢当”。
白鹤向山林降去,半空中的鞭声越飘越远,戚瑶听着,恍觉这声响中少了些什么——
她从始至终都没能听到一声叫喊。
不过,闷声挨打的才是徐令。
戚瑶垂下眼。
他不但不吵不嚷,说不定还笑嘻嘻的。
属实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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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戚瑶在自己的院子里,看到三十三门的彩云扬长而去,徐令应该是回来了。
戚瑶第一时间迈过院门,想了想,又退了回去。
她到最后也没有去看望徐令,关于他的伤势,还是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来的。
听说他这一次废了很多年的修为,断了条腿,还被褫夺了峰主的名分。
不过,这些虚名,徐令大抵是不在意的。
自天上刑场那遥遥一眼后,到第四轮大比前,戚瑶没再见到徐令。
他大概是真的被打断了腿,躺在卧房里养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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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步台,第四轮大比如期举行。
戚瑶站在擂台上,下意识去望东侧观武楼。
江远辞向她招手,于渊端坐在江远辞身后,仍然不见徐令。
戚瑶闻钟声回头,拔剑起势,手腕上的金铃“叮铃铃”地响了一阵。
稍作礼让后,二人战作一团。
大比进行到第四轮,双方皆实力不凡,出手快到几乎看不清招式,术法炸出的光亮间,清风四起。
西楼上的线香灰掉指甲盖大小的一截,两人各被击落一枚金铃。
围观的众修看得心chao澎湃。
戚瑶左手背在身后捻诀,右手持剑时攻时守,尚算游刃有余。
在交手的空隙间,她用余光瞥见一团白晃晃的东西从半步台外,慢悠悠地飘到了擂台前,停在较为空旷的地方,没有混入人群。
戚瑶变换步法,引着对手调转方向,让自己正对不速之客,眯起眼:
那东西是一团硕大的白芍药,花瓣半开半合,日光倾于其上,便幻化成月白色的柔光。
花蕊当中坐着个人,只露出上半身,戚瑶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她已经知道他姓甚名谁了。
千岁楼上剪白芍的,不正是徐令吗?
至于徐令为何乘着如此清奇的坐骑出场,戚瑶也能猜上一二。
他修为大废,召不来云;腿断了,驾不了鹤;乘花出行这招挺符合他那老不正经的做派的,可卷可舒的花瓣还能顺道遮遮他凄惨的断腿。
总之,徐令克服万难、漂漂亮亮地来了,没有错过戚瑶的大比。
戚瑶主观上还是嫌他的,但见他到场,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高兴起来。
她一高兴,反手又击碎了对手的一枚金铃,占了上风。
四下里皆在欢呼,东楼上的于渊却皱了眉:“她在分神。”
江远辞回首望着于渊。
于渊叹气:“姓徐的来得真是时候。”
江远辞:“徐师叔来的话,或能助长阿瑶的士气。”
于渊按住额角:“什么助长士气,他不添乱就算好的了。”
江远辞顿了一下:“师尊说的是,无论如何,在交战之中的确不该分神。”
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还存有侥幸:
从此前的对战来看,戚瑶的修为虽不如对手,但剑法远在对手之上,偏巧对手始终热衷于近身交战,这让戚瑶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样打下去,即使戚瑶偶有分神,此战也是必胜之局。
擂台上的对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断尝试着拉开距离。
戚瑶自然不肯放弃优势,对手俞退,她俞是一路死缠烂打上去。
眼瞧着线香将尽,青云剑的剑刃还一直在对手的金铃边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