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山巅,鸦雀无声。
许梦婉的嗤笑便显得尤为刺耳。
戚瑶转身就是一拳。
许梦婉迅速后仰,拳风擦过她的鼻尖。
戚瑶扑了上去,将许梦婉压倒在地。
许梦婉睁大双眼。
她看到:
戚瑶泛红的眼角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她的鼻梁因呼吸急促而微微起皱,她的嘴唇和手臂一齐颤抖。
她真的在恐惧、在愤怒,这很无能,也很失态。
于是许梦婉又笑了出来:
“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这就是名门闺秀吗?”
戚瑶根本听不清她的话,她跪在地上,一手按住许梦婉的肩胛骨,一手攥紧成拳,再次高高扬起。
许梦婉张开一只手,包住了戚瑶落下的拳。
她是有灵力傍身的修士,而戚瑶只是□□凡胎的废物。
两人的力量差距实在悬殊。
戚瑶使出全身的气力,也只能将许梦婉的手压动分毫。
许梦婉眯起眼,指尖微亮。
戚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许梦婉动用了修为,这使戚瑶虽表面看上去毫发无伤,但五脏六腑俱痛得钻心剜骨。
如许梦婉所料,戚瑶咬牙忍下了。
无用的大小姐脾性。
许梦婉冷笑一声。
“还不收手吗?你会死的。”
她用口型说道。
戚瑶抬起按住许梦婉肩胛骨的手,劈中许梦婉举起手臂的腕骨;许梦婉吃痛撤开手,戚瑶就势抓住她手中的吊坠。
两人各持吊坠一端,再度僵持在那里。
“不是说让你们自行修习的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围观众人循声四望,正瞧见关河板着脸,从云头走下。
众人自觉为他分出一条通路,让他直接走到了戚瑶和许梦婉身边。
这时,二人已经各自收手站了起来。
许梦婉揉着手腕酝酿眼泪,戚瑶低着头,吊坠握在她的手里。
关河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怎么回事?”
许梦婉抹了把眼角:“教习师兄,她打我……”
方才关河在天上,的确看到许梦婉被戚瑶按倒在地,他不疑有他,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情况可属实?”
戚瑶低着头没吭声,周遭众人也没发出任何动静。
关河直接点名:
“邵棠,你来说。”
无论在什么时候,优秀弟子的话似乎总是更可信些。
邵棠瞥了二人一眼,迅速低下头:
“的确是戚瑶先动的手,但……”
她说话细声细气的,关河没能听到那个“但”字。
“顽劣不灵!”
他斥戚瑶。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关河斥完,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以指为笔,边写边道:
“门人戚瑶,集中修习期间寻衅滋事、欺压同门,责入禁闭室十日……”
听到这里,许梦婉偷偷勾起唇角:
十日,等戚瑶从禁闭室出来,大比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她体内一丝灵力也无,岂不是任人鱼rou?
关河写好判罚,抬眼向戚瑶:
“你可服?”
戚瑶点头。
正这当,两只白鹤从天边飞来,载着两名手拿缚仙索的弟子。
戚瑶主动向他们走去。
他们将戚瑶的手反捆在身后,戚瑶被他们扯得踉踉跄跄,却也不恼,只趁着他们捆自己的功夫,仔细抚摸手心里的吊坠。
掌刑的弟子终于捆好,顺手推了下她的肩背:
“走。”
戚瑶向前跌了一步,她被五花大绑着,却竟仰头向天,笑了出来。
吊坠是假的,她摸出来了。
那是用猪骨伪造的人骨,她流浪街头多日,日日靠残羹冷炙过活,像猪骨这样珍贵的食物,她一根可以回味数日,自然一摸便知。
既然吊坠是假的,那么那些人的证明,那些故事,也统统都是假的。
这只是许梦婉捏造的一个局。
事到如今,戚瑶不恨参与局中骗她的人,相反,她很高兴——
为“父亲的尸骨并没有被那些暴民践踏”而高兴。
许梦婉眼睁睁瞧着戚瑶被带走。
戚瑶的笑,她看到了,看得背脊一阵发凉。
她知道,戚瑶一定是识破了什么。
她低估她了。
.
押解戚瑶的白鹤降落在一处铜门前。
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戚瑶的双眼被一块黑布蒙上——
禁闭与其他刑罚不同,宗门为防弟子脱逃,不能让他们看到禁闭室的具体位置。
掌刑弟子架着戚瑶来到铜门前,将手中的玉牌放入门上的缺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