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带我去吃烤鸭,是最开心的事。”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有的是纯粹起哄。
盛乙曼让他们自由讨论了十分钟,然后比了个嘘的手势。
“好了,现在要安静地动笔写了,自己写自己的哦!”
教室里一阵沙沙的落笔声,小朋友们都埋头写作文。
只有坐在最后排的袁圆不动笔。
班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没穿新羽绒服,还是穿着红色的旧棉袄。
红棉袄脏得洗不出来,红色上罩着一层洗不掉的脏灰色。
盛乙曼主动过去询问:“为什么不穿新衣服,不合身吗?”
袁圆撑着脸看窗外,“不喜欢。”
盛乙曼追问:“为什么不喜欢?”
“你们就是施舍而已,对着镜头展现下自己的善良。”袁圆盯着远处的相机说。
他见了太多这样的情况,曾经他成绩全班第一,总是被派出去和各式各样的慈善家合照。
一来一回,他很快发现这些人兜卖同情心,来彰显自己的价值。
他不需要!
从那以后他也不再好好学习,他不想再当大家眼里的励志小孩。
有什么好励志的,生在烂泥里的人,就烂在原地算了。
盛乙曼一时语塞,她意外这样小的孩子能说出这样深刻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写作文?”
袁圆趴在桌上压着稿纸,“我没什么开心的事可写。”
盛乙曼不知道怎么对待问题学生,她压下慌乱,努力帮他拓宽思路:“慢慢想想总还是会有开心的瞬间的,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和朋友一起玩耍的日子,每年过生日什么的,都可以写。”
袁圆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他捶着桌子站起来:“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不过生日!你满意了?”
袁圆吼完便跑出去。
盛乙蔓知道自己说错话,立马追出去。
屋外下着鹅毛大雪,盛乙曼追出教室就看不见圆圆人影了。
好在雪地上留有脚印,她跟着脚印追出学校。
摄影师扛着笨重的设备,还要跟拍盛乙曼,更是不知道袁圆从那边跑过去了。
郑导知道有孩子跑丢,带着剧组人员一起找。
听到消息时,庄澄还在帮秦大姐收拾屋子。
她套上羽绒服,问秦大姐:“这孩子会不会一气之下回家了?”
“哪还有家呀!他妈跟人跑了,他爸还在蹲监狱。本来寄住在他二爹家,但是关系不好才被送过来。”
“那他这能去哪呢?”庄澄看组里年轻人都去找,自己也待不住。
秦大姐连连叹气,“圆圆那孩子可聪明了,要不想那么多就好了。”
庄澄顾不得大雪,扣上羽绒服就跑出去。
为了节省时间,大家都分头去找,乡间的小路盘根错节,根本不知道圆圆往哪条道上走了。
陆游憩和庄澄朝东北方向找,录制组背着相机跟着他们找。
雪下得太大,脚印没一会儿就被淹没。
这么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庄澄逢人就问:“有没有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穿着红色羽绒服?”
一路上的过路人都摇摇头。
他们一路找到山脚,前方没路了,被山挡住了。
群里互通有无,找过没有的地方都会在群里知会一声,免得找重。
庄澄在群里发:东北方向没找到。
一抬头,她感觉被大雪覆盖的山脉,像是要朝她倾轧下来了。
几个村民,拉着横条封山,一边封山一边窃窃私语。
陆游憩主动走上去问:“你们有看到一小男孩跑过来么?”
领头的村民为难地说:“我们接到通知封山,可刚过来就看见一个小屁孩朝山上去了,怎么喊也不下来。”
“是穿着红色棉袄吗?”
领头人不大确定:“好像是。”
这么大的雪随时有滑坡的可能,上山的石阶也根本看不见人影。
庄澄把这一消息发在群里。
“我们要上去找他。”
陆游憩拦下庄澄:“我先去,你在这儿等他们汇合。”
庄澄害怕他把她丢下,一个人上山,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行,要走一起走。”
她手冻得冰凉,却很有力量感,陆游憩知道就算不同意,她也会上山。
那不如自己带她上山,保护好她。
陆游憩走在前面,庄澄踩着他的脚印,一步步往前走,好走不少。
村民喊他们:“不要命了,山上随时有可能会雪崩,一脚踩空就摔死了!”
庄澄很感激村民,但还是说:“我们必须去找孩子。”
摄影师和录音师也跟着他们上山,他们走的慢,却一下也没想丢开自己的设备。
山上的石街没有孩子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