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憩穿着T恤,懒懒的窝在沙发,“偷茄子没意思,想来偷人了?”
他说话时,压根没看庄澄。
庄澄没明白他的话,这弟弟的脑回路奇奇怪怪的,“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偷人了。”
陆游憩探起身子,摸起茶几上的烟,“背着男朋友来其他男人家里,不是想偷人是想偷茄子!”
“我没有男朋友。”庄澄郁闷地说,“网上说的那些能信?几个月前,他们还咬定咱俩有事呢!”
“咱两没事?”陆游憩话脱口而出,一下赶上庄澄的话。
庄澄像是展销物件一样,把他从头指到脚,“你看起来很有事。”
一贯地答非所问。
陆游憩捞起打火机,他胸口憋闷得难受,不点根烟都没法和她说下去。
金属机头被他熟稔地掰开,火苗晃了两下,又被他盖上。
他害怕她不喜欢,害怕把她熏走。
熏走也挺好的,干脆熏死算了。
顷刻之间,他思绪变了万千次。
他对庄澄总是举棋不定、琢磨不透,纠结致死!
一点都不像他,他从小最不爱纠结。
做比较想重要一万倍。
可他能怎么做!
“前两天不是去爬雪山了,在雪山上还学会抽烟了?”
庄澄坐他边上,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衔在嘴上,“借个火。”
陆游憩攥着打火机的手垂在大腿上,一点都没要给她的意思。
庄澄也不要,俯身把烟头往弟弟手边凑。
陆游憩本能地往后靠,她整个人都要伏在他腿上了。
她的脸颊离自己下腹那么近,打火机的火苗没立起来,他自己的引线被直冲冲的点燃了。
陆游憩从来没对身边的人有过这种反应,无可名状的羞赧和愤怒由心底炸开。
他起身把打火机摔在地上,金属机头和机身成了两截。
庄澄都能闻到空气里的汽油味,浓重到遇火即燃。
她是想故意气弟弟,但没想他反应这么大。
庄澄其实对抽烟没有过多的道德压制,但陆游憩就是不行。
上学时,朋友不开心叫她喝两杯酒,抽两根烟,她大多不会拒绝。
可她看见陆游憩抽烟,就是没法容忍。
陆游憩背对她看着院外,庄澄顺着他视线看出去,小院里都是残花败柳。
“花都枯了好几朵。”
“反正也没人在乎。”
“我在乎,”庄澄答得急切,“你到底怎么了?连你师傅交给你的武馆都不好好经营。”
陆游憩背影立在窗边,低头冷笑:“我现在像是个领任务的工具人,除了好好守着师傅留给我的武馆,不知道还想做什么,谁也不爱我,我也谁都不爱。”
他好像喜欢庄澄,但爱说不上,他不懂,他连自己也不爱。
庄澄也没准备回应他的喜欢,她看不起,他自己也看不起。
没人爱他,他也谁都不爱!——庄澄被这句话刺中,刺得很深,深不可查。
她为什么要为他这句话难受。
同情?可怜?心疼?
这些近义词被她一一打消,她也没人爱,还有空去同情别人!
“我要是能长命百岁,就和你谈个恋爱也不错。”庄澄鬼使神差地说道。
陆游憩回头睨她,“所以你明天会死是么?”
庄澄也来了气,“我明天就死的话,你给我陪葬吗?”
“要是在一起,我就给你陪葬。”
少年神色敞亮,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这么中二的话,庄澄第一反应是觉得可笑,但笑过之后又很悸动。
生平第一次有人说陪她一起死,就还很心动。
她脸上嘲讽的笑意,被陆游憩一丝不落的捕捉到,“你走吧!”
这弟弟一句话不对付就赶人走,庄澄笑道:“把这破败的院子,收拾的恢复了生机,我就走。”
“你傻么?”陆游憩小怒音凶她,“秋冬本就是凋零衰败的季节,怎么打理都不可能春意盎然。”
倒也是!
庄澄还抓着这点不放:“那你就放着不管?看它们自身自灭啊!”
“不然除了放手,还能怎么样?”
这些蔬植注定过不了冬,但他不忍心提前清理,就想看着它们静静衰落,像旁观一场声势浩大的告别。
植物的告别是很长情的,不像人说走就走,它们的全部都会在身形上显现。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天就枯死的树,我想看着它们静静老去。”
庄澄一下子联想到陆师傅,他大概在寄物思情。
这也算是一种道别方式,她不该过多评论,“总之不许再抽烟了,不然没等树老死,你先抽死了。”
“你少管我,又不是我女朋友。”陆游憩音调还在置气,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