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没什么心眼,只想着夸回去,却不曾想正正好撞在了自己妹妹的忌讳上头。
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单看模样几乎是一模一样。可是顾兰自小就被娇纵着,是真正按着娇女的架势养的,就连那无法无天的架势都有一部分是叶皇后有意为之的结果。而对于这个生来身子骨便稍弱些却对文墨经卷更加感兴趣的小女,叶皇后便放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身上。
也就是这个想法,使得顾馨要吃上许多苦,比起幸福快乐只需要忧愁哪件衣裳好看的顾兰来说,她着实过得不好。
既然是见不得人的隐秘心思,自然叶皇后也不会让她太过显眼。
顾兰在前头为她遮风挡雨,行事无忌,而她便只能柔弱依附,在适当时候表示出与胞姐如出一辙的骄纵就好。
于是乎,她的衣柜里只能有些素淡衣裳,便是涂脂施粉也要往素净打扮,口脂自然也只能选些润唇的东西。
女儿家都爱美,顾馨自然也是。
陡然被这么一夸,她不见得有多高兴,却摆出一副羞涩模样,两团红晕浮在白皙的两旁上,更显得少女娇俏可爱。
顾斛珠看着两人站在她面前你一句我一句地夸奖起来,只觉得十分无语。
一开始她还有几分气愤,等到两人真的聊起来了,她反倒觉得十分自在。也不知道这两姐妹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一个两个都来她面前耀武扬威。
平日里也就算了,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众多部落来朝,想也知道有许多贵客。万一冲撞了哪一位,为了两家友好,怎么着也会受罚的。
顾斛珠老神在在,直接就扯着江流说话。虽说对方只是板着一张脸,时不时点头亦或是回一句嗯,但顾斛珠却十分乐此不疲。
两人一个讲一个听,倒也过得十分愉快。
只是江陶就不那么惬意了。
因为顾兰和顾馨聊了起来,两人亲昵地挽着手臂坐在了一处,金满珠环顾四周,却也不往空着的席位上去,反倒是堵到了江陶身前,温和一笑。
“不知公子,可否让某半席?”
江陶内心十分不愿意,但金满珠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又不能直说,只能十分憋屈地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金满珠立马便绕到了案桌后头,一撩衣袍坐下了。
案桌本就长,自然容得下两人共坐。只是在场共坐的无一不是至交好友,也只有江陶这一桌是朵奇葩。白日里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端坐在案桌之后,两人中间的距离几乎能再放下一个人。
也是江陶选的位子比较偏,这才没许多人窥视。
身旁坐了个大杀器,江陶自然没之前那么舒适,她瞥了眼坐在隔壁还在与顾斛珠聊天的江流,感慨一声重色轻友,便只好放弃了与他挤挤的想法。
这是个赏月宴,坐在这里未免无趣,待会儿便要四下散开赏月,到那时便好了。
江陶是这么想的,在玉成帝宣布可以四散开来的时候,她便悄悄退了开来。
离开的前一刻,她看见白衣公子举杯对月,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低垂了眉目,将身形隐入黑暗之中。
*
夜风习习,江陶快步行在青石板路上,厚底的靴子落在地上几近无声,一弯明月高悬天边,照亮青衣公子腰间的玉牌。
她左转右折,不多时便到了一处水上亭。
远远地便能瞧见亭中微弱的烛光,她眉眼一松,走进曲折回廊。
临近亭中,江陶才切实地瞧见全貌。
石桌上摆着盏木质机巧灯笼,此时不知道做了什么,如一朵花儿一般散开,露出里面的烛火来。而做出这盏灯的人则侧坐在小亭栏杆上,一条腿点在地面,另一条腿踏在栏杆上曲起。
他手指上套着一根乌色的绳子,另一端系着雪白的陶瓶,那笋白似的手指微动几下,陶瓶便落进了掌心。
“戚百休那小子别的不行,酿酒确实有一手,改天可以学学。”
说完,他转了身子面对她,眼眸似坠了满天星辰,冷色的月光披在他身后,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
“启明,来尝尝?”
虽然场景很美,说的话也足够让人心动,但思及自己一杯倒的酒量,江陶还是拒绝了。
“不知玄凤做得怎么样了?”江陶伸手去摆弄那机巧灯,眼睫盖住视线,自然没瞧见顾泽栖陡然落寞的眼神。
“启明所托,自然得偿所愿。”
江陶点点头,与顾兰结亲的公子无碍便好。不管他们怎么争斗,那位公子总归是无辜,若是平白送了性命,实在是惨绝人寰。
当然了,这里头自然也有系统发布任务的一部分原因。
“那小子救下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顾兰看起来像是铁了心要跟金满珠走。”
“启明,你要知道,飞蛾扑火,覆水难收……”
“可若是这么放任自流,我心难安。”
江陶停下了拨弄机巧灯花瓣的手,她依旧垂着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