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留下了那份简历。刘铭走后,他破天荒地要了酒,店员送来后,他喝下第一口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酒,辛辣刺喉,嘴里弥漫着浓郁的苦涩,但他仍喝完了两杯。
他望向昏黄的窗外,沉重的房屋、路灯、电栈杆都飘了起来,弯弯折折地浮在倒转的空中。
一道白光突兀地划破昏暗,在夜里无比刺眼。他的眸子用力地眯起,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开门出去。
隔着一条马路,那个又矮又黑的女孩抱着相机,钻进她身后那条黑森森的通道里。
得尽快搬走了,他在心里想。
他扶着晕头转向的额头,一步三摇地走到通道前,摸到扶手,费力地辨认着水泥台阶。
赶紧搬!反正她也不会来找他了。
他强打起Jing神,爬到六楼,楼道的灯亮起,门前蜷着一团模糊的东西。
他揉了揉眼睛,朦朦胧胧的一张脸,跟梦里一样模糊,跟梦里一样,满脸泪痕。
他低低地笑了,扑到门上,按了密码,拉开门,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腰。
“阿谨!”
这个土死了的叫法!除了她——
她?
又来了!
他心底生出一股愤怒,掰开她的手指,挣脱后转身,扯着嗓子朝她吼道:“你来我家干嘛?出去!滚出去!”
“我不走,”她哽咽地说,“我要跟你在一起。”
“在一起是吗?”他笑了,“砰”地推上门,“成年人的在一起,可不是小学生那样张嘴说说的事……”
她的脸上浮出怔然的神色,呆呆地像根竹竿杵在那里。
他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就进了卧室。朦胧中,他看到她轻抿的唇,就是这里,他低头咬住。
她往后退,跌到床上,他没放过她,扑上去找到嘴唇再次咬住。
“阿谨!”她皱着眉头,躲开,“你没刮胡子吗?好疼。”
她的话让他撑起身体,仔细地辨认周围的环境,又摸到她脸上的皮肤,柔软的,温热的……真实的。
“你现在走吧,”他睁着微醺的双眼,望着一时模糊一时清晰的她,“走出去,永远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
他费力地伸直手肘,脚落到地上,要给她让路,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又拉了回去。
“我不走。”她说。
他的心用力地一跳,“不走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拼命地摇头,“我不走。”她从打工的地方睁开眼就跑来了这里,坐在门外的地上等他的那段时间,她很担心他已经搬走了,还好最后等来了他。
“别让我走。”她伸手摸到他的脸颊,挺起身吻到他的唇上。
他不客气地张嘴缠住,淡淡的气息涌入鼻尖,外套和长裤脱落在地上,他的身体猛地一沉。
她痛楚的喊声像一盆冰水当头淋下,他的酒醒了,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震惊地盯着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皱着眉头,根本没看他,眼里也满是意外。
这是她第一次!
他心里充满了自责,耐心地慢慢退出,温柔地抱着她,闷声说道:“我太混蛋了。”
她的回抱着他,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说道:“别说!”她感到他的身体一僵,摸到他的手紧紧握着,“我没事。”
他静静地抱了她很久,才起来去洗漱,换了被套床单,和脏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里。
倒完洗衣ye,他才突想到什么,从洗衣机里拎起那件外套,掏出口袋里那份折起的简历,这才按下洗衣机的按钮。
浴室响起水声,他拿着那份简历走到书房,展开后看了一会儿,从笔筒里抽出一只红笔,把地址那一栏圈起来。
客厅响起脚步声,他拉开抽屉把简历放进去,走回客厅,她仰头望着他的shi发说:“没找到吹风机。”
“没有。”他在沙发上坐下,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翻开。
她转身回到浴室,拿了条毛巾给他擦着头发。
他的心微微一动,又说道:“我明天去买。”
“能顺便给我买些换洗的衣服吗?”她说,“我不能去别的地方。”
他沉默了一瞬,最终没有问她为什么,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洗好的衣服扔进烘干机,他回到客厅,目光穿过卧室的门,望着半躺在床上看书,自在得就像他们过着同居生活的她,一时犯了难。
难道又睡沙发么?
他的身高,睡沙发可不是“将就一夜”那么轻松的,况且刚刚他们都——
卧室里响起书本合上的声音,她的声音传进客厅,“睡觉吧。”
他把心一横,走进卧室,在床的另一侧躺下,余光察觉到她盯着他看,他试探地展开手臂,她立刻从被子里钻了过来,趴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
他侧过身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多余地说道:“我什么都不做,就抱着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