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境骑马作战都未曾受重伤,怎么会因赛马受伤,你少诓我。”林绿萼瞪着他,哼哼道,“晏隽之,你忘了说过不再骗我吗?”
当姐姐叫他大名的时候,她是真的生气了,云水见她食不下咽,又听闻她忧思颇多,本不想她担心,但见她已经因担心而微怒了,便将前几日的经历如实道来。
回京后不久,他又过起了昼伏夜出的生活,钱思介绍了几位在京中隐姓埋名的前朝兄弟给他,这几位也曾是御前侍卫,后来国破之后在京中做生意、当杂役,做武夫,钱思说他们虽然不像他这般继续征战,过往十年隐于市井,但也心系前朝。
云水逐一联络了他们,又从他们这儿结识了一批花钱做事的亡命武夫。他想徐仲战胜张干之后,恐怕会元气大伤,整顿军务后发兵起事,要顺利地攻打各州也并不容易,他远在京都也想能帮到些忙,于是在某夜私会了林相,询问林相的意见。
林相说为了方便配合徐仲起事,最好能将京都的禁卫军统领暗杀掉。便如前朝殷牧昭攻打到京都外时,时任中郎将掌管禁军的燕鸣叛变,殷牧昭兵不血刃地拿下了皇城。
如今的禁卫军统领唐枚是殷牧昭贫寒时结交的战友,对殷牧昭忠心耿耿,殷牧昭也极其信任他,林相说他不敢妄自挑拨两人的关系。若来年徐仲打来京都,遇到唐枚带兵死守,这仗会打得十分艰险。
但唐枚的两名副将都是林相的人。只要能将唐枚除掉,随便哪位副将接管禁卫军统领一职,都可以为徐仲的军队大开方便之门。
“你去暗杀唐枚了?”林绿萼听到这儿,忍不住打断道,“家父养这么多人才,怎么不派人去暗杀唐枚,偏要你去冒这个险。我并非看不起你的武艺,而是觉得他……有些奇怪。按理说他会将两个副将都安排为自己的人手,必是对禁卫军统领一职垂涎已久,他排除异己很有手段,若想要这个位置,也不会为难到需要才回京都的你去做这样危险的事……”
她说完垂下眼眸,揉着六菱纱扇的扇柄,柄上的红色璎珞缠在她的手腕上,她才开始想父亲的事,眼皮便跳了跳,那种不爽快的不安又涌上心头。
这么多年了,她总是看不懂父亲到底在做什么。她以前误会他为了名利而背叛哀帝,后来才得知他是受命危难之际,保住高位是为了护住晏隽之的命,她崇敬他的忠心,因而在心中咒骂他的次数锐减。
但仔细想想,他排除异己,贪财夺权,真的只是在伪装吗?他的内心是否还清明,她不得而知。
云水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林相冒着株连九族的罪养育我九年,他怎会害我呢?”
“也是。”林绿萼轻轻抚摸他的侧腰,摸到了缠着的纱带,心疼地缓缓移开手,“你如何刺杀他的,有没有留下把柄?会不会牵连到你。”
云水夜里观察了唐枚十几日,发现他每三日会去青楼喝一晚花酒,每次都会玩闹到酩酊大醉才回府。于是他趁唐枚与花魁在房中独处的时候,用石子打晕了花魁,唐枚虽然醉酒,但多年行军的敏锐让他发现了暗中藏着的人,他一声大吼,青楼夜晚热闹,丝竹鼓乐声不断,门口守着的侍从以为是房中逗趣的呼喊,并没有进房中来看。
他们按住唐枚又捂住他的嘴巴,让他窒息而死,又将香粉弥漫烛火黯淡的厢房整理了一番,伪装成徐仲醉酒纵欲、暴毙而亡的假象。云水一行只有四人,做完这些后穿着夜行衣的他们便登上房顶撤退。
但在撤退的途中,行至巷口之时,不知为何被巡街的官兵发现了。官兵一行几十人,摆出弓箭阵,对着他们四人齐齐放箭,箭矢如笔直的灵蛇奔袭而来,电光火石间他身旁的同伴中了一箭,他们此行本为暗杀,并未带趁手的长兵器,用匕首短刀之类的防箭矢,实在杯水车薪。
他让同伴先撤,他最年轻灵活,帮大家抵挡箭雨,同伴不愿抛弃他离开,几人争执了两句,又一波箭射向他们,他转身挥着匕首抵挡箭矢,一只暗箭直射他心口,兔起鹘落,他飞速闪身躲避,还是被箭矢刺穿了侧腰。
夜色暗沉,让箭的准头大打折扣,他们躲过几波箭雨,趁巡街的官兵换箭之时,快速逃离了巷口的屋顶。他们本就在高处,弓箭阵又不宜移动,他们跑出一条街后,就甩开了身后的追兵。
他抱病在府,并非是提前预知了林相要进宫而装病,实是真的受伤了。他拔出箭矢后,腰上留下了一个箭洞,幸好他们与官兵隔得较远,弓箭手臂力也不强劲,箭矢未将他的腰射穿,只是入rou两寸。
云水没有将当时的凶险全数说出,只道暗杀不太顺利,受了一点小伤。
林绿萼看他能走能跳,放心了少许,但总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又蹙眉问道:“官府没再追查吗?”
“没有,暗杀的事也成功了,没有引起他人怀疑。进宫的路上林相告诉我,皇上听说唐枚死讯后沉重地叹息了两声,说唐枚太过好色,他早就想过唐枚会死在女人身上。”云水又道,“我也觉得那夜的官兵太过诡异,私下里还在调查,但目前没有线索。”
林绿萼轻轻地搂住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