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阖上双眼,脑海中回想起从前父亲在世的模样。
父亲是个何等在乎名声的人,在江州的名声一直很好,这个恶名决不能出现在父亲身上。
见女子眨眼了,赵太傅悬着的心终于定了下来,抬手擦了擦额前的虚汗,然后开门出去了。
门外的丫鬟喜婆跟着一溜儿进来,赵夫人则是在一旁不知是因为感激到热泪涕零,还是欢喜到终于找到了他们女儿的替身,一直拉着新娘子的手不放。
此情此景倒还真有些真情实感到像是母亲舍不得女儿出嫁的模样。
不知不觉间女子觉得自己手腕一凉,微微转眼便看见自己手上多了一副玉镯。
赵夫人附身在女子耳边小声说道:“薛姑娘,你的大恩大德为妇铭感于心。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赵琬儿,这个镯子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小小的弥补。”
见丫鬟喜婆走近了,赵夫人才稍稍站直了身体,望着铜镜中的‘女儿’,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然后一边笑着替新娘整理了一下头发,嘴里一边不舍地说道:“琬儿,到了王府以后可不能再像从前在家时那样任性了。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我和你爹虽然舍不得,但终究是女大不中留。以后要是想家了,就给我们写封信,好让娘亲也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这一幕,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来定是万分伤感。
难舍难离的场景叫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只道是母女情深。
屋里众人之中,除了喜婆之外,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个‘琬儿’不是真正的赵琬儿。
只不过,这掉脑袋的事,赵府上上下下数十口人还是拎得清分量的。
喜婆上前来,一脸欢庆地给盖上了盖头,然后扶着新娘子慢慢起身,边扶着边赞不绝口地说道:“新娘子出身书香世家,又生得这般窈窕之姿,只怕那世子爷见了新娘子这弱柳扶风的样子,定是会如珍似宝一般疼惜的。”
新娘子被盖头遮住了视线,看不清脚下的路,加之身上的软筋散药力未除,自然是这般‘弱柳扶风’了。
……
花轿里,薛晴听着唢呐欢庆的声音,听着耳畔嘈杂的议论声,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虽然赵太傅说这京城里真正认识赵琬儿的人并不多,毕竟是养在深闺之中,但她的心里仍是会止不住往最坏的情况想:万一要是被那世子瞧出了什么,该如何是好?
听说那八王爷威仪赫赫,又有……有不臣之心,只怕那世子也不简单吧!
自己若是真的赵琬儿倒还好说,或许能因着赵太傅的身份过得安稳。
只是,如果一旦让他们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赵琬儿,只怕是会被当场祭天。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们看出来。
即便是纸包不住火,那也一定要等包到爹爹沉冤得雪的那一天再化为灰烬。
好不容易保住的这条小命儿,决不能折在这一步。
爹爹,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女儿,保佑女儿平安,直到为您翻案的那一天。
第2章
花轿停了下来,在一阵道贺声中,薛晴看见盖头下出现了一只大手。
指节修长,一看便知是男子的手。
往上看,还微微能瞧见一截喜服,这……应该就是新郎官儿了。
此等情况,即便是没成过亲,薛晴也明白自己应该把手递给他。
只不过,即便是自己想把手给他,现在也实在提不上力气。
看来,赵太傅为了能把今日这桩喜事蒙混过去,早已做了万全准备。
即便是自己一直不答应,只怕也无济于事。
那只大手的主人明显是愣了一下,连带着他的手也微微动了动。
见轿中新娘没反应,那只手的主人干脆一把上前主动抓起了新娘的手,握着准备牵出花轿。
正准备把她往外带的时候,看着盖头底下的新娘无动于衷的样子,新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想着外面宾朋众多,新郎的面上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喜色,只好暗中将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正常’把人从轿子里面‘牵’了出来。
轿子外面的丫鬟们早已紧张到大热天里冒了一身冷汗。
本是想着轿子停下之后她们上前去把新娘子给‘扶’出来的,哪知这世子爷居然要自己亲自来迎新娘子下花轿。
软筋散的药力要等到亥时才过,这……万一要是让世子爷瞧出来可该如何是好?
见‘小姐’出了花轿之后,丫鬟们悄悄打量了一下世子爷的神色。
见他面上并无异色,于是立马上前去扶着‘小姐’,生怕被人瞧出来新娘子的古怪。
……
拜过天地之后,新娘便被丫鬟们扶着去了新房。
成亲的热闹自拜过天地之后便被彻底与之隔绝开来。
从昨晚中了软筋散之后,屋里这位新娘便再未进食过,连水也还没喝上一口。
大热天的,头上的珠钗又多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