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碑忍不住哈哈大笑:“别人都说上镜容易变丑,我怎么觉得喃丫头上镜了反倒更好看了。”
白雅也看了梁喃一眼,眉眼温柔地笑起来。
不知何时,顾间收回了后靠的脊背,而是前伏。他双手手臂立在膝盖上,黑色的西服显示出他富有力量感的手臂线条。
金丝边眼镜闪烁光彩,光芒半遮住了他一眨不眨地望向屏幕的视线。
饶是他目睹过现场,如今再看,呼吸还是情不自禁地停顿了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间回过神,他眼睫颤了颤,轻轻地瞥了一眼梁喃,眼神晦暗不明。但只过了半秒,瞧见梁喃将要往这个方向转过头,他便急忙收回视线。
半晌后,熟悉的古琴声在客厅内响彻,顾间缓缓地,勾起了唇。
袅袅熏香被琴音彻底打散,随之忽起忽落,翻腾汇聚,最终回归到原来的状态,慢悠悠地流动。
琴声止,人未动。
客厅里落针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浑重有力的掌声传来,一声一声地打破阒静。
周明碑鼓着掌,眼中满是赞赏:“我果然没看错喃丫头,弹得真不错!”
梁喃不好意思地捂脸笑。
陈小雅也忙不迭地搂住梁喃:“是啊是啊,喃喃好棒!”
徐语只看了一眼,伸手吃点心,什么话也没说。
只有白雅盯着最后定格的那个场面,微蹙了眉:“喃喃,你中间的那个停顿真的是故意的?”
梁喃的笑容瞬间顿住,飞快地扫了徐语一眼。
徐语慢吞吞地咀嚼着点心,双手捧着水杯微抬头喝茶。
水杯遮挡住了她的大半边脸,叫人瞧不清神色,只能看见她的眼睫在灯光的照射下在眼底印了一层薄薄的Yin影,似乎在轻微的抖动。
梁喃眼睫颤了颤,诚实道:“不是,是角弦断了。”
白雅闻言猝然抬眸:“你说什么?!”
梁喃答:“我弹到一半的时候,角弦断了,一时愣住了,所以才停。”
“怎么会这样?!”周明碑的眉头紧皱,沉着脸,神情很难看,多年在金融圈中的经历让他很快有了猜测,“是有人故意陷害?!”
那双浑浊的双眼悄然眯起,明明是已过古稀的老人,此刻却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是不容置疑的权威:“我现在就让小李去查。”
“不用了周老。”梁喃垂眸打断,引得不少人望过来。
她牵起嘴角,没看徐语,淡淡地笑了笑:“不是有人故意弄的。是本来琴弦就有些磨损了,我上台前没好好检查,就没发现,加上我那时候弹得太激动力气太大了,所以才断了。”
陈小雅问:“那你后面还去查监控?”
梁喃揉了揉脸,笑容僵硬地藏在弯起的弧度里:“我原来也以为是有人故意害我,可是后面一想,一来我不曾跟别人交恶过,二来那个古琴一直在我身边,别人没时间动手脚的。所以应该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垂下眸,半瞬,复又抬起,笑容清朗愉悦,似乎真的无所谓的样子:“但也没关系。你们看,没想到,这根弦断了,反而让这场表演更加好了。这么说起来,我还得谢谢这场意外呢。”
白雅瞪她,语气严厉:“说什么胡话?上台前不好好检查一遍琴,你还好意思笑?!”
梁喃“嗯”了声:“知道了,下次一定好好检查,不会再出这种事了。”
白雅又瞪了她一眼,才沉着脸移过视线。
自始至终,徐语只是不停地重复咀嚼点心,喝茶水,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梁喃扫了她一眼,眼眸垂下,良久,无声地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接着拿起桌上的茶杯,高抬起头,一饮而尽。
茶水猛地入喉,苦涩侵占口腔,夹着滚烫的温度。
也不知是苦到的,还是烫到的,梁喃浅闭着的眼角处快速地滚过一滴晶莹。
很快滑落,不见了。
茶杯被刻意拉高,阻挡了杯外的视线。
却也阻挡了梁喃的视线。
是以她并未瞧见,有一道暗沉的视线从茫茫的冬日深夜中发出来,透过金丝边包裹的玻璃镜片,沉沉地望了她,许久许久。
……
这段插曲很快过去,电视里继续不停歇地播放着后面的演奏。
梁喃全靠在沙发上,神色寡淡地看着,也不知到底看进去了没。
突然听到另一边传来动静。
她忍不住移过视线看。
顾间不知何时站起了身,要走的样子,边上的周明碑拧眉瞧他:“你去哪儿?”
顾间抿抿唇:“有点事儿,很快回来。”
说罢,就径自出了门,也不管周明碑在他后面唤他。
周明碑摆摆手:“不管他,这小兔崽子,我们继续看,快到小雅了吧。”
梁喃没什么反应地移开视线,继续看向了电视机。
顾间回来